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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空传:61.尘归尘土归土(下)

傻空传:61.尘归尘土归土(下)

作者: 年年岁岁花相识 | 来源:发表于2019-03-28 14:01 被阅读16次

    安乐道领头,众人跟随其后,这些年虽然大家都曾有来此探看,但这次却是人聚得最齐的一次。都说人越老就越怀旧,这些花甲老人更是如此。此地羁绊了他们风华正茂的青春,当苦难渐渐被岁月抚平,那魂牵梦绕般的眷恋和刻骨铭心的思念却盘根错节深植心头。


    经过大半年时间的调整姚建国已经慢慢从丧妻之痛中走出,如今他重新染黑了头发显得精神了不少。云芬在世时就曾和他约定:“将来无论谁先离世,剩下的那个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对方担心...”今天来看虎哥,姚建国把妻子的照片带在身上,这里有他们共同的青春,鬓染霜华痴情不改。他带着妻子的照片,仿佛她还跟随在自己身旁。


    经安乐道、余海民等人多方斡旋,儿子姚先民杀人的案子也了结了。他有国家颁发的“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证书,安暖暖又帮他请了专业大律师申辩,法医最终认定当时姚先民是“处于发病期间实施的犯罪”,不予追究刑事责任。


    其实还有两层原因:

    一是许天寿的幕后大哥得知其死讯后立马废物利用,安排得力干将把早就准备好的犯罪线索全部引到死鬼许天寿身上。此前早就布局让许天寿当替死鬼,很多账务往来都是挂他的名字。现在替死鬼真死了,连自辩的机会都没有,省却大哥不少麻烦,幕后大哥喜不自胜连忙开香槟庆祝。警方从背景调查上发现被害人许天寿劣迹斑斑,就算不死抓起来也得判个枪决正法,并且定性为“精神病人失控伤人致死”总比“光天化日打架斗殴杀人”社会影响要小的多,也就不太追究。


    二是许天寿的老婆洪月娥接到消息后带着轻度智障的儿子回鹭岛处理后事,她很利索的把许天寿火化,重新又搬回富山现代城的房子。她对许天寿早没任何感情,如今他一死房子就归自己了,还领了一笔不菲的民事赔偿金,再过个一年半载找个好人家改嫁岂不快哉?她内心还真感激姚先民为民除害,救她母子于水火,所以刑事谅解书刷刷就签了自己的大名,强压激动的心情又按了手印。许家早就衰败了,更不会有人为许天寿聒噪申冤。


    姚建国认出儿子杀的其实就是霸座玩手机间接导致廖云芬心脏病发过世的狗面人,后来又从警方口中得知许天寿身世,原来此人就是当年煽动械斗、打死虎哥的二赖子许银根的独生儿子,私下把此事告诉安乐道和余海民,仨人都感叹天意弄人,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弹指一挥间匆匆走过四十四载寒暑,眼前的有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众人沿着山间小道缓缓向前,仿佛穿越漫长的时光隧道。路边又添几座新坟,荒烟蔓草间茔茔孑立。姚建国走近一看,石碑上刻着的名字让他眼睛一下模糊了,原来她竟然也已经走了...


    姚建国记得那个扎着两条又黑又粗麻花辫的山村姑娘,她个头不高,鸭蛋脸,性格温和非常腼腆。在许多个黄昏或午后她都来姚建国的宿舍找他学习英语,有时她会带几片锅巴,有时是几把山涧野果。有一次自己在田间割稻不小心被镰刀划破了小指,鲜血直流,小姑娘竟然吓得一直哭...她的样貌早已有些模糊,但姚建国还记得夕阳余晖照在她脸上,她娇憨脸庞上细细绒毛反射着金色的光,那画面很美很纯。


    姚建国知道她对自己的爱慕,但他已经选择了云芬心里就再容不下其它人,离别那晚的旖旎故事唯有深埋心底。当汽车载着姚建国远走时他几度回头张望,那荡漾的麻花辫却始终未曾出现。去年除夕囝囝的朋友林阿蒲问他这么多年是否有再回去看看,他借口工作忙,其实是害怕再面对她而已。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姚建国蹲下细细帮她清理坟旁的杂草,又采了一把野花放在墓前,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那天众人在虎哥坟前各怀心事默立良久,没有谁愿意在暮年再揭开自己的伤疤给别人看,一切都诉给绵绵青山听吧,在命运面前每个人都是弱者,但苦难伤悲教会他们沉默坚韧。


    “平头百姓”欢快的骑着小电驴去火车站接老婆孩子,今年他通过“技能落户新政”正式落户鹭岛,现在总算可以把儿女都接来鹭岛读书了,大女儿今年十六,学习成绩一直不错,如今正是中考的关键时期,能到教育条件更好的鹭岛读书“平头百姓”想她肯定能考上个不错的高中,将来再供她读大学、考研究生!二女儿和小儿子也能优先就读鹭岛当地的小学,虽然在岛外,但是也比老家强上不少。最主要的是他一家五口终于不用两地分离了,他申请了鹭岛保障房,轮批摇号或许明后年就能在鹭岛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前方路口有红绿灯,“平头百姓”规规矩矩刹车停下等候,以前他常逆行闯红灯,那时总觉得所有车辆都和自己过不去,不是狂按喇叭就是拿远光灯照他,现在他按交规行驶忽然感觉道路都顺畅了。洛苏在他心里种下一颗善良的种子,让他学会用微笑面对他人,他霍然发觉原来上门维修家电时只要多些笑容,多几句问候自己便会收获更多的善意和关怀,有人会为他递一把扳手,有人会为他沏一杯热茶,大家都会在他离开时给他道一声“谢谢”。客诉少了,收入高了。一念之间,你怎样对待这世界,决定了这世界将怎样回馈你。


    “平头百姓”等车的当口看见百米外的高楼下围着一大群人,他探头张望了一阵不明所以,转头瞥见绿灯亮了就拧了一把油门把手吹着口哨走了。他没注意曾经的傻空盟战友卖鱼强坐在顶楼的窗台上,双腿在空中荡阿荡,正准备往下跳。


    自从卖鱼强全身心投入“彩票密码线”的研究后日子过得每况愈下,许天寿虽然一命归西但是卖鱼强欠下的债却没法一笔勾销,幕后大哥自然会重新安排马仔找他收取。卖鱼强把老娘棺材本都榨干之后还是不思悔改,赚两块钱就买一张,赚十块钱就买五张,反正最后一分不剩都捐给了中国福利助残事业。卖鱼强是个自控能力很差但又莫名执著自信的人,林巧香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才坚决拒绝和他复婚。


    林巧香现在已经搬去和阿健同居,虽然俩人是相差六七岁的姐弟恋,她还带着个孩子,但龅牙阿健浑不在意,他那近乎蠢笨的执著反而叩开了林巧香坚硬的心门。林巧香和阿健辞去了超市的工作,俩人搭伙在租住小区附近的角落推一辆小车摆摊卖卤味。白天阿健负责采购食材、照看生意,而她自己去儿子牛牛的幼儿园当保育员,这样既能照顾孩子又能多赚一份工资。因为林巧香厨艺精湛、用料实在现在已经有了一批固定的食客,收入也颇为可观,俩人合计如果明年生意再好些就租个小隔间开卤味店。现在日子虽然清苦忙碌,但林巧香却觉得踏实幸福。


    现在她抱着儿子和阿健还有卖鱼强的老母亲都站在楼下望着卖鱼强作妖。卖鱼强自从知道她和阿健好上之后就三翻四次去她家寻死觅活,自残绝食都使过,这次闹跳楼也在预料之中。虽然她不信卖鱼强有这等勇气,但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卖鱼强老母亲对她一直不错,她也不忍前婆婆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还是来到楼下劝说。但卖鱼强坚决要求她和自己复婚,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阿健双手握圈对着楼上大喊:“强哥,你放心跳吧~巧香和牛牛都交给我照顾,我会把牛牛当成亲儿子对待,逢年过节我都会给你烧纸,你别担心~”围观众人哄堂大笑。

    林巧香听得又好气又好笑,掐了一把阿健腰眼让他不能再胡说八道。


    卖鱼强在上面听完气的七窍生烟,破口大骂阿健人面兽心,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一旁的消防员可没有闲工夫听卖鱼强磨叽,找准时机从侧面窗户跃出,飞起一脚把卖鱼强踹了进去。


    万石植物园位于鹭岛东南部万石山中,是岛内国家级重点风景名胜区之一,此地“天界晓钟”、“太平石笑”等都是游人必赏的景致。建园至今陆续引进七千多种绿植,构成十五个专类园区,其中“雨林世界区”和“沙生植物区”更是鹭岛新人拍摄婚纱照的热门景点。景区内有百余处摩崖石刻,历史悠久,最早可追溯到明朝万历年间。相传民族英雄郑成功曾屯兵于此,园内还有一座小小的八角石亭,便是郑延平郡王读书之处了。


    曲径通幽处有扇朴素的茅草木门,游人若是有缘踏入才会发现此处别有洞天,这里是“滴水山房”私房菜馆,山房主人耗费一年光阴设计构思山房蓝图,又再耗三年时光潜心打磨建造这座充满国风古韵的会所。会所设计融儒释道三教精髓,遵传统隐士文化理念建造。古树参天青石铺地,木亭纱幔小桥流水,借大自然景观取材布局,每个空间都在保留植物园原有风貌的基础上巧加利用,让自然与建筑、建筑与人之间和谐共处融为一体。许多文人雅士都喜来此品茶观景,享受静谧时光。


    金秋时节洛苏和老鹰二人正坐在此地二楼观景台上泡茶,园内播放悠扬古筝琴曲,秋光山色间让人倍感心旷神怡。

    洛苏为老鹰倒上七分清茗,示意他先品。

    老鹰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笑道:“老苏,没想到你这一折腾还真挖出个弯弯间谍集团,鱼网震动可不小,听说你还拿了好几万的举报奖励金?”

    洛苏摇头微笑道:“不足挂齿,朝阳群众多努力,我们明思区群众也不能落后啊~奖金都直接捐给希望工程了,为教育事业再尽一分绵薄之力吧...”


    俩人又喝了片刻茶,老鹰开口问道:“你如今不缺钱又不靠炒房过活,为什么还在意别人议论房价呢?总有买不起房发牢骚的人,你太高调不怕讨人厌吗?何苦呢?”

    洛苏抿了口茶,望着青山远黛说道:“难道任由那群疯子、傻子和别有用心的骗子胡说八道?总要有个人站出来说几句实话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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