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谈论生死的书,话题虽然沉重,却是每个人或早或晚都会经历的事情,都会面对的现实。作者保罗.卡拉尼提是个天才的神经外科医师,在人生正迈向生命的高峰时刻,却被诊断出患有第四期肺癌。前一天,他是医师,还在治疗濒死的病人,隔天他成为病人,挣扎求生,所有设想的未来,就此完全蒸发。他开始从医师、病人、儿子、伴侣、父亲等不同身份,审视自己37年的生命历程,思索存在、生命与死亡的意义。他用生命写就的这本书深刻而且令人感动,并引领我们思考自己的价值与有限的生命。
这本在台湾出版的书,竖版排列,全部都是繁体字,读起来有些困难,但我还是一气呵成,用一天的时间经历了保罗医师的一生,在他幽默的文字中,在他深邃的思考中,感同身受,有时候甚至于感动到落泪。
书的尾声部分是由保罗的妻子露西所写,有一句话做了非常好的概括:“发生在保罗身上的事有悲剧性,可是,他不是一场悲剧。”在保罗短暂的生命中,我深切地体会到:如果我们不能延长生命的长度,那么我们可以拓展生命的宽度。
在保罗的文字中,如果让我概括一个关键词的话,那就是“意义”。而露西在尾声中也这样概括:怎么活得有意义?他的一生大都在跟这个问题角力,而这本书探索的就是这个至关重要的领域。
下面我摘抄了一些打动我内心、引发我思考的文字:
整个大学时期,他像个修道士一样钻研人类的意义。
内华达山暑期营之后,他意识到:生命如此丰盛、充溢,接下来的两年他继续自己的追求,寻求进一步理解心智的生活。他修文学、修哲学,去了解什么使生命有意义;他修神经科学、在功能核磁共振影像实验室打工,去了解大脑如何产生一个能够在世界中找到意义的生命体。
后来,他申请医学院,把文学放在一旁,同时得到一个机会,去找书本以外的答案,去找另一类壮丽,去跟受苦的人建立关系,继续去追寻是什么东西能使人类的生命有意义,尽管面对着死亡与腐朽。
保罗最后选择成为一名神经外科医生,因为在他的心目中:“虽然所有医师都治病,但神经外科医师在锻造自我认同的坩埚里工作。任何大脑手术都不得不操弄我们的自我本质,而跟开脑手术病人的谈话,不能不碰触这个事实,何况,对病人与家属而言,大脑手术通常是他们所经历的最戏剧化的事件,其动静不下于任何人生大事。在那些重要的关键点,不只是简单地问‘要生’或‘要死’,而且要问‘怎么活才是真活’。你愿意放弃自己或母亲的说话能力,换取几个月的无声生命吗?你愿意牺牲部分眼睛的视野,换取降低致命脑出血的些微风险吗?牺牲右手功能让癫痫不再发作?你愿意让子女承受承大的神经系统上的病痛,才同意死胜过活?由于大脑居间统筹我们的世间经验,任何神经上的毛病都迫使病人与家属,最好是在医师的引导下,去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使生命具有足够的意义应该继续活下去?”
在住院医师训练中,保罗这样提醒自己:“镇日被悲剧和失败环绕,我怕自己开始淡忘一种至深至重的人际关系——不是病人和家人的关系,而是医师和病人的关系。技术上的卓越并不够。人终究难免一死,作为住院医师,我最高的理想不是拯救生命,而是引导病人、家属去理解死亡与疾病。”
在繁重的工作中,保罗这样体会着工作的意义:“在这些时刻跟病人在一起,当然要付出情感的代价,可是也有报偿。我不觉得自己在任何一天有任何一分钟质问自己,干嘛从事这个工作,或这个工作值不值得做。去保护生命的召唤,不只是生命,也包括另一个人的自我认同(也许称之为灵魂也不算太过分),其神圣性不言而喻。我明白,在给病人大脑开刀之前,我必须先了解他的心智:他的认同,他的价值,他的生命意义何在,以及什么样的脑部破坏会使放手让他离去成为合理的抉择。我全力追求成功,这个代价很高,无法避免的失败带给我几乎难以承受的罪恶感,就是如此重担,使行医绝对神圣,且绝对无法达成目标。因为要背起另一个人的十字架,有时就得被重量压垮。”
生病后,保罗如此说:“我开始了解,跟自己的大限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既改变了一切,也什么都没改变。在癌症确诊之前,我知道自己有天会死,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确诊之后,我知道自己有天会死,可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过现在我很明白,这其实不是科学问题。死亡的事实令人不安。然而,没有别的方式可活。”
生病后,保罗和妻子露西决定要一个孩子,因为“我们传承下去的将是生命,而非死亡。”
这本书其实也是保罗和露西的另一个孩子,保罗人生的意义在这个孩子身上得以永生。
合上书,我将继续前行,让自己活得更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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