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法利夫人:如何冲出人生的围城

作者: 我是瑞雪 | 来源:发表于2016-08-14 22:58 被阅读369次

    萧伯纳说:"人生有两大悲剧,一是没有得到心爱的东西,另一是得到了你心爱的东西。"

    叔本华说,人们要么在繁忙中痛苦,要么在休闲中无聊。

    人生啊,如何才能实现其平衡。

    《包法利夫人》电影剧照

    《包法利夫人》很快看完了,其实故事很简单,就是一个文艺女青年为了追求浪漫而把自己作死的故事。

    如果用官方语言描述,包法利夫人就是因为追求虚荣和浮华的资产阶级生活,出轨花钱最后身败名裂的人。

    我起初对她毫不同情,但是在其死去前的挣扎和死去后亲人的哀痛中,我却渐渐明白了包法利夫人的悲剧所在。

    包法利夫人何尝不正像极了我们每一个人。

    我们在小镇长大,向往着去远方,希冀有一个骑士来拯救我们,他白衣飘飘,气宇轩昂,为国为民,而又为我肝肠寸断。

    我们在修道院生活,怨恨着清规戒律对我们的束缚。

    她的性格,在热情浪漫中间透出一股讲求实际的意味,爱教堂是爱里面的花儿,爱音乐是爱抒情歌曲的词儿,爱文学是爱使人心潮澎湃的激情,她在信仰的奥义跟前抬起头来,对教规愈来愈反感,觉得其中有一种与自己的整个气质无法相容的东西。

    我们在小小家里,觉得一切都不过如此,司空见惯而成就了另一种平淡和无聊,让我们觉得这样的生活无休无止、没有尽头,

    我们向往着大城市的灯红酒绿,那里的土地闪着金光,流淌着牛奶和蜜汁,我们觉得在那里不但可以让我们抓住浪漫的爱情,还能送我们上理想生活的巅峰。

    她爱大海,是因为它有波涛起伏,她爱青翠的树木,爱的是它们疏疏落落的点缀在断垣残壁之间。一切事物都得能让她有所得益;凡是无法使她的心灵即刻得到滋养的东西,就是没用的,就是可以置之不顾的,——她的气质不是艺术型的,而是多愁善感的,她寻求的是情感,而不是景物。

    包法利夫人不仅如此希望着,也如此践行着。

    她发现修道院生活的无聊,当即选择放弃修道而回家;她看够了自己家庭小镇生活,选择了结婚来改变。

    结婚以前,她原以为心中是有爱情的;可是理应由这爱情生出的幸福,却并没来临,她心想,莫非自己是搞错了。她一心想弄明白,欢愉、激情、陶醉这些字眼,在生活中究竟指的是什么,当初在书上看到它们时,她觉得它们是多么美啊。

    然而,它发现婚姻无法承载她遥远而缥缈的幻梦,因为相比于侯爵的庄园这里未免不够奢华,相比于她的理想骑士爱人,她的丈夫未免过于平庸未免头脑简单未免没有共同语言未免难以发现她细微的小心思,所以也就难免使她厌倦。

    要是夏尔能生个心,猜猜她的心思,要是他的目光,哪怕就只一次,能探向她的心扉,她觉得滔滔不绝的话儿就会从她心里决口而出,就像果树上熟透的果子,用手一碰就会纷纷往下掉。可是,他俩生活上愈是亲近,内心里愈是疏远,无形间有了一种隔阂。

    夏尔的谈话就像人行道那样平板,人云亦云的见解好比过往的行人,连衣服也悉如原样,听的人既不会动情,也不会发笑,更不会浮想联翩。他说自己当初住在鲁昂的时候,从来也没发过兴去看一场巴黎来的角儿的演出。

    厌倦而无法释放带来的结果就是她生病了,这是心病,她无法接受眼前的生活。

    所以她又一次选择逃离,她和丈夫背井离乡,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希望新环境能够抚平她内心的不安。可是,没有用,因为使她厌倦的不是环境,而是婚姻。

    而她的生活却冷冰冰的,犹如天窗朝北的顶楼,百无聊赖像无声无息的蜘蛛,在暗处织网,布满心灵的旮旮旯旯。

    在那里,她与莱昂相爱了。多么像文艺男女青年恋爱的场景,他们憧憬远方,向往大海,还有内心那些不为人知的忧郁和悲伤。

    “这儿附近总该有些地方可以散散步吧?”包法利夫人接着前面的话茬对年轻人说。

    “喔!很少,”他回答说。“有个地方,我们都管它叫牧场,在森林边缘的山坡顶上。有时候我星期天上那儿去,手里拿着本书,眺望远处的落日”

    “我觉得再没有比落日更美的景色了,”她接口说,“不过最好要在海边看。”

    “哦!我爱大海,”莱昂先生说。

    “而且,”包法利夫人继续往下说,“在无边无垠的大海上方,思想会更自由自在地翱翔,凝望浩淼的大海,会让您的灵魂得到升华,会让您领悟到什么叫天地无涯和理想境界,您难道不觉得是这样吗?”

    有了新鲜的刺激,对于现实生活和丈夫,她变得更加无法忍受。

    所以,当莱昂走后,她不再抑制自己的感情,而委身于一位诱惑她的情场老手罗多尔夫。

    人一旦纵情,就发现感情的洪流再也无法抵挡,她毫不保留地、疯狂地去爱,她像自己看的骑士小说里所有的贵妇人一样给情人写信,说着无尽的情话,表达着对现实所有的不满,以及对他的眷恋。

    而这些并非是老司机想要的,他要的无非是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太粘人的女人,只会给他带来麻烦,于是他找到借口离开了。

    所以,包法利夫人继续回到那令人不满的生活,直到她又遇见了莱昂,就不顾一切地在一起了。

    这一对久久相思的恋人应该是幸福的吧,他们是如此相似,又是如此强烈地爱恋着对方。

    然而真正到了一起,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她觉得他不够大胆、勇敢,并不是完美的爱人,他怨恨她总是肆无忌惮、毫无保留,而害怕这种疯狂的爱。

    (而事实我想却是,包法利夫人把爱情的标准立得如此之高,肯定没有人可以匹敌,从而只会带来失望。)

    一个男人,难道不正是应该样样事情都无所不知,样样技艺都无所不精,应该能教你领略激情的魅力、生活的真谛,教你洞晓世间的种种奥秘的吗?

    而莱昂追求的呢,无非是有一段浪漫的恋爱而已,这恋爱需得含蓄自如,既能让他颇有面子,而又不能让影响他基础的生活。

    所以最终的最终,双方都产生了厌倦,而金钱的开口彻底把这一关系打破。

    现在恨他。这种食言爽约,在她看来是一种侮辱,她还找出其他种种理由来让自己冷淡他:他没有半点大丈夫的气概,懦弱,平庸,比女人还优柔寡断,而且吝啬,胆小。过后,她渐渐平静下来,觉得自己未免把他想得太不堪了。然而,对我们所爱的人的贬抑,总免不了会使彼此的关系有些疏远。偶像是碰不得的:那层包金会沾在手上。

    还有我们能否在爱情中拥有持续的激情,但是它太短暂,短暂到你还没有体会到爱情的甜蜜和美好,无尽的无聊的生活气息便扑面而来,让你喘不过气来。

    我们最好在最相爱的那一刻就死去,那么我就成为了一段传奇,成为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不然最终就死无葬身之地。

    那又怎么样!反正她不幸福,从没幸福过。为什么人生会这样不如意,为什么她依靠的东西,顷刻间就会化为泡影?……可是,如果真有那么个地方,有那么个健壮俊美的人儿,生性骁勇,既慷慨激昂又蕴藉风流,天使的形象,诗人的情怀,拨动青铜弦线的竖琴,朝向苍穹唱着哀婉的诗句,那为什么她偏偏就找他不着呢?哦!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再说,也并没有什么当真值得去寻觅的;全都是骗人的!每个微笑都藏着个无聊的呵欠,每次欢乐都蕴含着一场悲剧,兴致盎然背后永远是腻烦嫌恶,最甜蜜的吻留在你嘴唇上的,也只是对更酣畅的快感的无奈渴望。

    这是人生的难题。无论如何,我们终将位于尴尬的境地。

    而包法利夫人真的该死么?

    男人们充满激情,周游整个世界,冲破艰难险阻,去尝一口远在天涯海角的幸福之果。而一个女人却处处受到束缚。她既委顿又驯顺,她身不由己,体力既弱,法律上又处于从属地位。她的意志,就像她的女帽上用细绳系住的面纱,随风颤悠晃动;时时有某种欲望在掀动它,又时时有某种礼俗在牵住它。

    她无法像男人一样去工作,无法选择与丈夫脱离关系,她无法选择别样的生活,她只能通过浪漫小说知道取得美好生活的唯一良方,那就是浪漫的爱情。

    小说中写的,无非是两情缱绻、旷男怨女、晕倒在危楼的落难贵妇、沿途遭人追杀的驿站车夫、页页都有的累垮的坐骑、阴森的树林、心灵的骚动、信誓旦旦、无语凝噎、眼泪和亲吻、月下的小舟和林中的夜莺,书中的男子个个勇猛如狮子,温柔如羔羊,人品世间少有,衣着考究华丽,哭起来泪如泉涌。

    而当她发现这一唯一的泡沫也无法拯救自己,那么只有死去了,人生还有什么希望呢。

    她的死给她的丈夫和父亲带来了巨大的哀痛,也许不是泉下无知的她可以想象得到的。

    夏尔告诉自己,她是真的死了,他就活在对她无限的爱恋里,然后用她想要他过的方式去生活,而这不就是她一直求而不得的浪漫爱情生活么。可是夏尔无法跟她谈一场精神的恋爱,所以此恨与厌倦就绵绵无绝期。

    夏尔进屋来,并没惊醒他们。这是最后一次了,他来向她诀别。 香草还在燃着,袅袅腾腾的蓝烟在窗口跟飘进屋的雾气交融。星光稀疏,夜色温柔。 大颗大颗的烛泪滴落在床单上。夏尔瞧着蜡烛燃烧,亮黄的烛焰看得他眼睛发了花。 月光般皎洁的缎裙上,波光闪动。爱玛已不复在那下面;他似乎觉得她已经飘离躯壳,消融进周围的物件,消融在寂静、夜色、拂过的风和温润的袅袅香气之中。 他随即蓦地瞥见她在托斯特的花园里,坐在靠树篱的长凳上,或是在鲁昂的街上,在他们寓所的门口,在贝尔托庄园的院子里。他还听见在苹果树下跳舞的小伙子快活的笑声;房间里处处有着她的秀发的香味,她的长裙在他怀里颤动,带着火花也似的声响。这正是这条缎裙呵! 他久久地回想着逝去的幸福时光,回忆她的举手投足,音容笑貌。绝望的悲恸,一阵接一阵袭来,无穷无尽,如同潮水拍岸的浪涛。 他萌生了一股强烈的好奇心:他用指尖缓缓地、瑟瑟发抖地掀起她的罩布。一声可怖的叫声,惊醒了另外那二位。他俩把他拽下楼,让他等在客厅里。

    她的父亲,写来信说

    我还没见过我心爱的小外孙女贝尔特·包法利,这叫我想起来挺伤心。我在花园里为她种了棵李树,就种在你那间屋的窗下,平时我不许别人碰它,因为我以后要为她做糖渍李子,给她藏在柜子里,等她来的时候让她吃。

    他得知女儿重病的消息,匆忙赶来,

    他匆忙赶路,跌跌撞撞,他对着教堂祈福,我愿意更加虔诚地侍奉圣母,以及她怎么会死呢,鸟儿还叫的这么欢快,花儿还开得这么鲜红,太阳还亮得这么夺目、然而她是真的死了,他知道这消息后,立刻晕了过去。醒来后打起镇定安葬女儿,连外孙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回去了。我的人生是没什么希望了,先是儿子、然后妻子、然后女儿。

    天色破晓。他瞅见三只黑鸡栖在枝头;这个预兆吓得他浑身发颤。于是他向圣母发愿给教堂捐三件神甫做弥撒时穿的祭披,还要赤脚从贝尔托的墓地步行到瓦松镇的小教堂。

    他又琢磨说不定这是场恶作剧,是有人借机报复,是有人喝醉了撒酒疯;再说,要是她真死了,有谁觉得着啦?没有呀!乡间毫无异常的迹象:天空蓝蓝的,树枝在摇曳;一群羊正过去。

    如何能够冲出人生的围城?我想这应该是永恒的难题吧。

    那个时代的他们就像在夹缝中的小草被吹得东倒西歪,能够遇见雨露就欢快成长,而遇见那无知的烈阳而走向毁灭。没有别的办法。

    就如钱钟书先生在《论快乐》里所说:

    快乐在人生里,好比引诱小孩子吃药的方糖,更像跑狗场里引诱狗赛跑的电兔子。几分钟或者几天的快乐赚我们活了一世,忍受着许多痛苦。我们希望它来,希望它留,希望它再来……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包法利夫人:如何冲出人生的围城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ohtust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