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来写写我教过的学生。
在某地统计局工作的云清是跟我联系最多的学生。她对我说:迎迎现在去法国留学读博士了!前几年还在北京读研究生的那个姑娘,那个曾经在我面前读书都极为腼腆的小姑娘,把我童年时的梦想变成了真实的事情。虽然她应该已记不起童年时的老师,但是我依然为她感到快乐。
这些年,除了从云清地里得到学生的消息,我也自己遇到过一些。在人民医院工作的春葵远远地喊了我,我又在路上遇到了刚刚调来这里的文珊。在公共汽车上还有个姓张的男孩喊了我并跟我聊了一路。一个开学注册的日子,在读研究生的昆也来到学校陪着工作中的我聊了一下午,给我讲了小厅同学打工的故事....
云清, 开朗活泼。她靠着自己的努力,从一个小小村官考到区里。她喜欢发说说记录生活的轨迹。她的假期,是普洱配上书的快乐!她的的生活小画面,正像当年我在学校小屋里的假日情形。只是,她的茶具比我的当年的绿茶更为优雅和高级了!
想起这个班的孩子们,最记得一个叫玲芳的小女孩,她在年级就失去了父亲,因为农机驾驶事故。小玲芳长得很文静,只是白皙的脸.上血色极淡,或许是营养不良的缘故。她很内向,在班里不太说话,但是学习用功。一个期末,她考了个非常好的成绩,但是我们学校那时候要求评优的日子在考试的前面,名单上就正好没有她。她仰望着我,直到我把一张张奖状发完,最后失望得眼泪就要流出来了。我心疼地安慰她说:孩子,不是你不优秀,是我们学校的奖状正好不够了,还没印你那张,下个学期你继续努力,我一定给你发奖状!这件事情,我以后就忘记了,他们二年级以后就没有教这个班。也不记得过了多少年,在一个黄昏我乘车回家的路上,一位贩卖大米的妇女喊住了我,她说她就是玲芳的妈妈。她一脸的沧桑,一个女人拉扯大了两个孩子,真不容易。她说要送我一袋大米以表示感谢。我委婉地拒绝了,我不能收取此类的馈赠。我尽情地听着,享受着一位母亲一脸的喜悦。我也庆幸当年,曾经说过温暖了学生心灵的话。当时我可没想到,那句话会让一个孩子从此充满信心地努力,更没想到那句话会让一个家长心存感激。其实,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教师!孩子们长大后走得很远,有的都飘洋过海成了海外人士,我仍然还在原来的学校里踏步。
红云的爸爸遇见我几次,他几次都对我说我是他女儿最喜欢的老师。他的话让我听了都不好意思,回想当年,我只是把教育当作求生的事情,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
云清问我还记得嘉雷吗?她说,没想到那个当年死坏死坏的男同学,已经变得让她刮目相看了!当年尽是捣蛋的嘉雷,已经变得沉稳,大方,很有经济投资的眼光。怎么不记得呢?有一次,我走过他家门前,他正好把他钓的鱼摆在家门口出售。他看见我了,还彬彬有礼地跟我打招呼。他和他的男同学们当年可没少惹我,甚至给我起了个绰号,每次我走过他家门前,他还会长长地扯着嗓门喊一声:“头油……”然后跟着一 串男孩子的喊声:“头油一一”
明明是他们的声音,我一回头,却总是找不到他们的影子。那个绰号在镇上响了许多年,直到现在我一直都不知道他们当年为什么给我起了这个名号。孩子们长大了,已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他们想起童年的时候会不会还谈论一下当年的“劣迹"呢?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我倒是觉得他们当年是非常可爱的孩子,调皮而且聪明!
我还会想起有个患血友病的孩子,他用脚狠狠地踢着墙,墙上的泥土扑簌簌往下掉。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反正我是活不长的,学习干什么?”
我郑重地告诉他:“别灰心!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原来治不了的病以后不久也许都不是问题。”
后来,我在公交车上遇见已经成为青年的他,是他喊我并且跟我聊天,因为我已经认不出他来了。看见他长大了,我的心就放了下来。
学生走了一届又一届,青丝亦已渐渐斑驳。今天的我仍然站在三尺讲台上,教书育人,孩子们调皮贪玩,下课时喜欢蹦蹦跳跳,追追跑。我总是认真地制止,然后他们等我走后继续奔跑。
他们有些人会不能按时完成作业,他们也喜欢坐在教室里自由自在地聊天说笑,而我总是不厌其烦地提醒:要争分夺秒,别做懒人!有时候,我还会指责他们的种种不足,并且告诉他们说严厉也是爱!每次上班会课,孩子们总是听得津津有味,偶尔在课上和他们调侃一下,他们会乐开了花。看着孩子们开心,当老师的心更满足。更让我感动的是,即使被我批得一无是处了,他们有人仍然在日记上写着:“无论将来我走到哪里,我都不会忘记老师。”
真是我的好孩子啊!他们写想象作文,竟然想到回学校,看到老师成了个老太太步履蹒跚地走到他们面前。他们会有各种方式让我掩嘴偷笑。他们再过一 -年多就要离开我去上中学了,繁忙的学习生活会让他们渐渐地忘记我的,但是又有什么关系?
在学生时代,我的理想是从医,后来却阴差阳错地从了教。后来不知有多少次,我都用极为羡慕的眼神望着药房里的人们,真的希望那一剂剂灵丹妙药是由我的双手来配制。小时候,我并不曾想当老师,但是我“长大后我却成了你”。每当宋祖英的歌声飘来时,虽然我也会跟着哼上一哼,但是我依然牢牢地记得我童年时的梦想。
人生的路,是一步一步地走过,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城,谁也走不出那个属于自己的城。我的城在这里,就注定,我在这里渐渐老去。不过,我想,若是人可以安然地在自己的城里老去,总是比流落在外孤独终老要强吧?所以,我心境平和,没有什么不可以满足的。
每一天站在讲台上,我都还想:在我的学生里面,有未来的公务员,教师,作家,画家,科学家,富翁,还有给人类种粮食的。从道理上来说,他们都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得好好地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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