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晨,我去店里的路上,刚要过道,看见姜大哥牵着一个女人的手拐过右边的街道。
姜大哥是附近乡里的,五十多岁,今年不种地了,在街里找了个累不着的工作,不咸不淡的干着。
他来过店里几次,穿着得体,一看就是有点家底。
他很会聊天,投其所好的和你套近乎。
我们没有过深聊,所以对他了解不多。
那天他没戴口罩(清早路上没人),全神贯注的两只手拉过女人的手放在肚子前边摩挲着,兴致盎然的说着什么,根本没注意到百米以外戴口罩那个人是我。
我过道,再回头,他俩已经拐过楼角。
他抚摸女子手的样子和脸色的笑意让我直觉断定:那肯定不是他的妻子。
这个年纪了,谁还有心情在爱人身上闲磨牙!
但是,若是他单身,找个对象,谈个恋爱也无可厚非啊。
姜大哥仍然按时理发,无论顾客多少,都能适时的聊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题,纯属娱乐,出门就忘了。
昨天下午大雪,他来理发。他看见我闲着呢,说:“太好了。”马上打电话叫一个人来做头发。
天太冷,过的行人很少我听到是女人的声音,脑海里瞬间想起那次看见他摸手的女人,当时我没看到女人的脸。
我问他:“是嫂子吗?”
他说:“是,她要做头发,正好你现在人少,不用等,来了就能做。”
我问他:“远不远啊?”
他说:“不远,就在二道街某某宾馆。”
我还没给他理完发,他妻子就到了。
她修长的身材穿着粉色的羽绒服,外形就很年轻。
屋里很热,她摘下来口罩。
我的心猛地跳动几下,同时庆幸自己戴着口罩。
她是我住平房时的邻居美婷。
美婷家和我家隔道相望。她妈妈是儿科大夫,姓于,医术高明。我们这些有孩子的家长经常带着孩子去看病。
于大夫很有耐心。
因为常去,我就认识了美婷。当时年龄也就十七八岁。她学习不好,学了护士。市里的卫校管理也不严,她经常在家帮她妈包药打下手。
好像是退休了,我还奇怪她女儿美婷和她年龄相差很多啊。
有人偷着告诉我:“美婷是于大夫抱养的孩子。”
后来,平房拆迁,大家各自搬走了,联系少了,渐渐的就淡忘了彼此。
有一年,我去妇幼保健院,看见了美婷,她穿着工作装,模样更加清秀可人。她没认出我来,我也没和她打招呼。
这十几年过去了,她应该早已经结婚了,怎么会和姜大哥走到一起了?姜大哥很会捯饬自己,但是无论再怎么装扮,他俩的巨大年龄差还是很明显的。
美婷的明媚靓丽显得姜大哥很灰暗。但是,美婷却非常在意姜大哥,无论是剪个刘海还是头发剪型,她都要先征询姜大哥的意见。她一遍遍的问姜大哥:“老公,你说我剪齐刘海还是斜刘海?”“老公,你说我头发打薄还是保持厚度?”“老公,你说我染什么颜色适合我?”
过一会儿又问:“老公,你猜我给你买个什么样的杯子了?”“老公,妈说我胖了。”
对于美婷的热情,姜大哥却没有那么多的互动。他既不疏远,也不亲近,甚至没有了平时的语言攻略。
他出去接电话了。
美婷和我商量她想烫发的预约时间。
我说:“你们宾馆挺忙吗?”
她警觉的反问我:“你咋知道我在宾馆上班?”
我说:“你老公说的。”
她赶紧问我:“他咋说的?”
我小心措词,说:“他打电话说叫你来做头发,我问他你在哪里上班?远不远?他才告诉我。别的什么也没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她“啊”了一声,岔过去话题。
我们聊着轻松的天气、时下的疫情。既不涉及敏感心思,又都有共鸣。
我夸赞她靓丽、肤色佳。她高兴地说:“三十四了,不年轻了。”
呵,好家伙,俩人相差甚二十几岁,间隔一代人呢!他可真是有手段!但是她也是愿意乖乖就范。
他说;“一会儿买点菜去。”
美婷马上有了话题,温声附和:“嗯,一会儿咱俩去超市去看看有没有新鲜的活鱼。黄瓜、辣椒现在可是真贵,赶上过年的价了。”
姜大哥不接话,也不和她互动,态度模棱两可。
我和美婷聊着工作不好找,钱又少又没有休息日的话题。
她说:她的工作变化太多,超市、药店、服装店都干过。
我说:“年轻就是好,适应能力强。”
姜大哥没什么聊天的欲望,交了做头发的钱,穿上衣服,出去了。
我很奇怪美婷不动声色的取悦他,他似乎不是很情愿的接招。
这两人图得啥呢?
美婷要加我微信,方便预约美发。我俩加上了。
她微信昵称:我想有个避风港,有个家;渴望爱和温暖的女人。
我说:“你这名字可真长。”
姜大哥不知道啥时候又回来了,他接话,说:“谁道了,那么长!”
我赶紧说:“有才,一看就是善良的人。”
我不知道美婷经历了什么?但是,她长长的微信昵称,泄露了她脆弱的内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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