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2019年10月13日星期日
冷秋风、来路茫
文/裙子
关于奶奶，我最初想写一本小说，
可敲出的字不够厚重。
于是我又想写一篇回忆录，却不知从何忆起。
奶奶把一辈子交给了锄头、
交给了土地、交给了酒杯，
从未想过“世界很大，我想去看看”。
如果写关于她的小说
我极有可能以一个雪天开头。
实际上我也写了，写了四五千字的样子，
在一个手机写作软件上，
后面不小心软件被删就没了。
那个冰冷的雪天过于凄凉，
再动笔时我应该写得诗意美好一点，
可再怎么诗意，也很难写得美好，
因为奶奶从未跟我谈起过任何美好的事。
我倒是见过她一些开心的样子:
一庄稼丰收时的喜悦；
二是酒下喉时的痛快；
三是看孩子们追逐嬉闹的笑脸；
四是逢年过节家人齐聚一堂；
但是不管再开心的时刻，
她都会提及过度劳动给她带来的伤痛然后难过，
无数次听她回忆往事，回忆艰难的过去。
奶奶确实从未跟我谈起过任何美好的事。
除了她自己，
陪伴她时间最长的还是她手中的那杯酒。
奶奶从未琢磨过诗意和远方，
她琢磨得最多的是怎样酿出醉人的“酒”。
有吃有穿的这些年
她杯中的酒早已不只是米酒。
锄头和土地是她的最好的朋友，
她用锄头在土地上挖出一个又一个的坑
种高粱、种红薯、种玉米.....
然后酿制各种各样的酒。
早上起来一杯，一日三餐各一杯，
朋友来了一杯，外出回家时一杯，睡前一杯，
...................
她酿了很多年的酒，有时成功有时失败，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酒，她都品得津津有味。
她也喝“瓶子”酒，但从未想过不酿自己的酒。
酿酒的自由也不是从来都有的，
比如在那缺吃少穿上有老下有小的年代。
所以奶奶肯定是非常感谢杂交水稻的，
感谢袁隆平让她在同样面积的
田里种出了更多的粮食，
然后有了酿酒的任性。
酒酿得好，奶奶的笑容像太阳。
酒酿得不好，奶奶在喝的时候
埋怨几句还是笑得像太阳。
说到太阳，我想起了奶奶也有开心事，
那就是东方红太阳升，
大中国抗战胜利得解放。
在我很小很小还不怎么记事时，
奶奶似乎跟我提过一些抗日的事，
总而言之新中国成立对
她来说是件极其幸福的事。
奶奶没说过做新娘子是否幸福，
也没说过当妈妈是否幸福，
但我知道肯定是幸福的。
从她对爷爷言听计从，
好吃的好喝的往爷爷跟前摆，
还有说起爷爷时的一脸崇拜，
在她心里我那个不是爱劳动的爷爷就是天。
她的自豪也不是没有理由。她说
爷爷给她打了全村第一口自家水井，
爷爷买了村里第一台碾米机，
（我不确定这个第一是否准确，
奶奶是这样说的）
爷爷还带着她一起养了兔、野鸡....
总之爱看报的爷爷领着奶奶干了不少新鲜事。
奶奶也是极爱自己的子女的。
关于孩子她肯定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遗憾的是关于这一部分
我没有好好的找她聊过。
只是有很模糊的记忆
关于她回忆小叔和姑姑的。
像所有母亲一样，
这时候的她满脸的自豪和幸福。
只是回忆太美好了也不总是好事，
当不幸的事情发生时，便是流干了眼泪
喝空了酒缸也无济于事。
喝完酒埋怨完了深夜的泪也干了，
醉了神志不清便开始怒骂了。
这一开骂就准备糊涂到底。
如果可以选择，她应该很想重新来过。
变回小婴儿回到母亲的怀抱，
母亲唤着她的乳名哄她入睡，
然后做了一个甜甜的梦。
奶奶1938年冬天出生，
很冷很冷的冬天，鹅毛大雪满天飞，
奶奶的母亲只陪了她两个春秋，
奶奶的童年很冷很冷，
她的字里有雪，必须有酒来养，
有酒必有故事，奶奶的故事全在酒中，
第一口酒入喉她发现了酒的好，
从此酒伴一生。
如今不能喝酒，
嬉笑怒骂不在酒中在口中。
不知何时才能看到奶奶的笑容
其实回去就能见，
每次看到我和孩子她都是会笑的
很久未见，却害怕见
因为不能给她酒喝，
也抚慰不她的伤痛
更没法日夜陪伴
奶奶在我心中就是那个怕冷的孩子
下次见面我要好好抱抱这个孩子
天冷了，奶奶你要乖乖的，不许偷喝！
-裙子于长沙
--------奶奶是我的感伤我的愧疚写完依旧愧疚依旧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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