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我不是你前世的情人，但我依旧想再叫你一世父亲

昨晚跟家里通完电话，舍友打趣般开玩笑，她说你知道吗，十次通电话有八次你的第一句都是“爸，我妈呢”，我要是你爸就不给你生活费了。我心里咯噔一下，父亲这样细心的人，恐怕也早已察觉吧。

可他从未告诉过我。

那天晚上，我的脑海里全是室友的那句玩笑话。好像这些年来，我写了无数个字，许多篇文章，关于父亲的却是寥寥。

在我成长的过程中，他习惯了沉默，我习惯了他的沉默。

但是我知道，我一直是父亲的掌上明珠，过去是，现在也是。

1.

小时候，全家都住在乡下。那时候农村流行赶大集，市集上总比往常热闹些。我最爱看农村的业余艺人唱大戏，看他被裹挟在拥挤的人群中左摇右晃，努力让自己的闺女看到最好的视角。我坐在父亲肩头，骄傲地俯视这热闹的世界，我觉得，扛着我的，是我的整个天地。

来生，我不是你前世的情人，但我依旧想再叫你一世父亲

那时我还未真正明白父亲的真正含义，但他黝黑的面庞，布满沟壑的双手都昭示着他就是整个家庭的希望。

父亲生于文革时期，家里是典型的“穷三代”，往上数几辈都是标准的贫下中农。他自小跟着爷爷放牛放羊，吃玉米窝窝。后来读书了，放学还得先拔一背篓草才能回家，甚而上学时用的书都是奶奶在别人手里买的二手货。

奶奶是个强势的女人，家中一切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由她说了算。后来有了叔叔后，在兄弟俩读书这个问题上，她也说一不二。以至于当父亲升高中时，奶奶告诉他家里穷，将来供不起两个孩子念书。父亲随即撕掉了录取通知书，选择跟着同村的老乡去北京务工。

谁知，叔叔不争气，从小被宠得爱打架闹事，最后只混了个初中毕业就随着父亲一起务工。

父亲和母亲结婚后，叔叔提出分家。说是家里多了一口人，他不养。父亲是个孝敬的人，为了减轻爷爷奶奶的负担，分家时，爸妈一分钱没有要，只是带了几只碗，一些面就和母亲出来单过。

2.

少时的经历铸就了父亲隐忍，坚韧的性格。但我知道，错失那次读书的机会使得父亲的命运彻底改掉。他本来可以考上大学飞出去，而现在只能挣扎在社会底层，依旧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农民。

但父亲爱好读书的习惯却一直保持到了现在。别人家里孩子上学的书和报纸都被糊上了墙，而父亲却一本一本为我精心保存着。父亲爱读文学类书籍，而我也继承了父亲的这种“习性”，不爱游戏，不爱吵闹，自小就喜欢独自坐在角落中看书。

母亲常常玩笑道，我和父亲一样，爱“吃书”。

母亲现在年龄大了，时不时就会将往事翻出来，一遍又一遍的回忆。在她的嘴里，我得知了这个如今朝气蓬勃的家庭刚开始成立时走过的路多么艰辛。

我读小学时，父亲想做点小生意，买了一辆车给人拉货。那时他和母亲常常早出晚归，我和弟弟就被锁在家中，中午吃点泡面，爸妈一天只回来正经地吃一顿晚饭，早上中午都是开水就馒头草草应付。

那时家中有一扇天窗，我踩着板凳正好能望见父母回家时必经的一条路。晚霞齐飞时大致就是父母回家的时候，我早早就会坐在板凳边等候，每听到车路过的声音就飞快地跳上板凳，趴在窗口上，倘若看见的是自家的车，就会兴奋地带着弟弟在门口等待。对那时的我来说，听见钥匙划过锁发出的“喀”的声音就是我一天当中最快乐的时光。

那时的父亲每天都疲惫不堪，却依旧会过问我们的功课。是的，他失去了自主选择命运的机会，可是他要拼尽全力不让自己的后辈走他的路，在这一点上，我真挚的感谢我的父亲。

现在那扇窗台早已经落了灰，再也没有人趴在上面眼巴巴地等待。

3.

记忆都融在了时光中，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父亲之间就变得陌生。以前，他是我的朋友，无话不谈。现在，他只是我的父亲，无话可谈。

我以为我们会像无数的中国父女一样，在年复一年的岁月中逐渐疏远掉，只剩亲情支撑着联系。

但我依旧知道他虽是我前世的情人，我仍是他今世的牵挂。

高二时体测，我崴到了脚回家修养。那一个星期都是母亲尽心尽力地忙前忙后，父亲偶尔问起伤势，也会被我一句“好多了”敷衍过去。

回校时，我像往常一样带着大包小包的吃穿用度。回头收拾时却发现多了一个药箱，我为着母亲的细腻十分感动，赶紧打电话回去感谢。母亲在电话那端茫然，说并未为我准备药箱，接着大声问父亲是不是他准备的，我听见父亲轻声说“是”。

我在电话这端，心底蓦然升起一股暖意。我知道，父亲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爱着他的孩子。

来生，我不是你前世的情人，但我依旧想再叫你一世父亲

突然想起父亲节时，我给他听了那首筷子兄弟的《父亲》，歌词十分暖心。父亲静静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认真听完了那首歌。再后来，我发现他的手机上也有了这首歌。

现在想想，不知多少次，父亲听着那首歌，想念着他远方的女儿。

4.

生长在特殊年代，爷爷奶奶并未给他太多的关爱，似乎也未给予他做父亲的经验。但在我心里，他不仅仅是好父亲，同样也是爷爷奶奶的好儿子。

去年，爷爷突发脑梗去世。我在外地连夜赶回家中奔丧。车到达家中已是半夜，只有母亲一人出来接我。母亲说从爷爷出事到现在父亲一顿饭都没有吃，我知道他想念他的父亲。

我看到他机械的为过世的爷爷做着一个长子该做的一切---招待亲友，买贡品，为爷爷穿上寿衣，做这一切时他的脸上无悲无喜。他也并未对我说那句催泪的“爸爸没有父亲了”。但是爷爷下葬的那一刻，他跪在棺材前泣不成声，那个场景，我到现在回忆起都会心疼地掉眼泪。

即使爷爷奶奶没有那么疼他，他也依旧爱他们，用他所有的一切孝顺他们。父亲生性善良少语，一辈子都听母亲的话，但当母亲对于爷爷奶奶的任何行为有微词时，他都会大声呵斥。因为那是他的父亲母亲，谁都不能欺负。

这一点，我自愧没有做到。

我想，老爸每次欢天喜地地接到女儿的电话，一定不希望我的问候中没有他。

下次往家里打电话时，我一定好好跟父亲谈谈心，顺便告诉他，这些年，女儿一直爱着他。

你也是。

附 筷子兄弟-父亲歌词

总是向你索取 却不曾说谢谢你

直到长大以后 才懂得你不容易

每次离开总是 装做轻松的样子

微笑着说回去吧 转身泪湿眼底

多想和从前一样 牵你温暖手掌

可是你不在我身旁 托清风捎去安康

时光时光慢些吧 不要再让你再变老了

我愿用我一切 换你岁月长留

一生要强的爸爸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

谢谢你做的一切 双手撑起我们的家

总是竭尽所有 把最好的给我

我是你的骄傲吗 还在为我而担心吗

你牵挂的孩子啊 长大啦

感谢一路上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