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言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辑轻舟,梦入芙蓉浦。
——周邦彦《苏幕遮》
《宋词三百首》里,格律词不乏其作,其中以周邦彦和吴文英等的居多。其实,和自然派相比,讲究音律严谨和谐的格律词,固然字字典雅,优美精致,却缺少了一种真情和感人的力量。因此,周邦彦的词,远不及苏东坡和李清照等人的受后世喜爱。
然而,这首《苏幕遮》,似乎是《清真词》之例外,它不见太多雕琢堆砌的痕迹,却似一幅水墨晕染的山水画,于画中铺展出一个婉约清丽的江南水乡。它恍若仙境,是故乡游子割舍不断的江南情结。
小楫轻舟,梦入江南——周邦彦《苏幕遮》“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亭亭有韵的荷叶荷花,开在江南,就如从一首清秀的诗走出来般古典。划着桨的少女,一边哼着南方软糯的小调,一边嗅着荷叶的清香。她或许不会知道,她已装点了无数人的梦境。
此时此刻,远游在汴京的周邦彦,点着细细的沉香,听着檐下细碎的鸟语,在雨后初晴的拂晓,看清圆纯透的荷叶露水,看风姿绰约的荷叶荷花。他不禁想起了故乡,想起故乡那片芙蓉浦。虽然身在千里之外,那份清浅的乡愁,却如莲叶的清影般,在词人的心头摇曳。
小楫轻舟,梦入江南——周邦彦《苏幕遮》“在江南,多寺的江南,多亭的江南,多风筝的江南,钟声里的江南……”很多年后,也有一个远离故土的江南游子,眺望着一湾浅浅的海峡,用饱蘸深情的笔,写下这首优美真切的《春天,遂想起》。
江南梦,是周邦彦的小楫轻舟,在芙蓉浦里做一个甜美安谧的梦;江南梦,也是余光中的杏花春雨,在江南的柳堤老了那么多表妹。这个江南梦啊,要在江南游子心头沉睡多久,才会醒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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