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点五十五分从北方的罗瓦涅米机场起飞,回到赫尔辛基已近午夜。
Yön harsoon maa tummentuu kuin uupunut se päivään ois……(夜幕就像薄毯一样轻柔地覆盖了困倦的大地……)出租车电台里溢出六十年代醇厚轻柔的女声,连日的劳顿让人昏昏欲睡。
想到明天的远行,再累也要先把行李理好。
小时候第一次出门提前好几天就开始作准备,之后又反复推翻、增减、排列组合,直到最后一小时都还在折腾,以期用最合理最完善的行装给自己壮胆。
如今已经明白除了人,证件,钱包,其它一切都不是问题(即使丢了证件和钱包也还是有办法解决),是的,只要人在。
身外之物不会再使我过度焦虑,整理行李变得不需要太动脑子就可以轻松完成。
除此之外需要做的就是把家安排妥当,没有什么比风尘仆仆归来时推开门看到满目狼藉更让人沮丧的事了。
在等待桑拿加热的过程中我仔细清洁整理了家中每个角落,接着又处理掉冰箱里所有食物,不管是冷藏还是冷冻,应该没有什么可以撑过一个月。
环视四周,几乎是让人满意的程度,现在,可以彻底放松了。
平躺在温热的桑拿房中,桑拿炉中的石块被烧得噼啪作响,听上去就像雨滴落在房顶上。
舀出混合了松木精油的水浇在火红的石块上,瞬间爆发出呲呲的巨响,当温度计指针停在八十度,我放下手中大大的木勺,瞬间安静了。
陷在表面是粗麻布的枕头里,不再强迫自己像白天那样集中注意力,任由各种胡思乱想自行涌出。
今天发生的事,十年前发生的事,身边的人,离去的人……
当热到连呼吸都困难的时候我走出桑拿房。赤身站在雪地上,黑暗中依然看得见自己发红的皮肤上蒸腾的白色雾气。
正对着邻居家的厨房,灶台上方排烟罩小小的照明灯忘了关,被阻挡在我身前的灌木丛割裂成细碎的光。
在桑拿房和后院之间冷热交替数次之后我开始仔仔细细洗头发,之后的一个月都闻不到这种木焦油的味道了,恨不能把它揉进每一根发丝。
带着一身清爽找出一本不知看过多少遍的书钻进被窝,熟悉的内容却怎么都翻不过第一页,床头灯开始变得刺眼,可是没有力气起身关掉它,不觉间手一松,书滑落到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明天这个时候已在他乡。
远行是等待的结束和相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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