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你的世界我来过”这个故事的主人公阿伟和阿敏是化名。他们也许是你身边的某个人,他们的故事也许就发生在你我身边,他们从相识到相惜,一个为她默默守护,陪伴她一生直到生命的终点,一个竭尽所能帮他度过难关,为他付出一生的等候。他们是朋友,是恋人,是亲人。
1
天刚蒙蒙亮,医院的走道上忙碌起来,清洁工在拖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液的味道,身后的工具车被移来移去发出刺耳的声音。刚刚睡着的阿敏又醒了过来,今天自己还有一次手术, 这次全身换血的治疗方案是上个星期主治医生告诉她的,这也是她延长生命的最后机会,但是手术风险很大。从发现得了癌症到今天大大小小的治疗已经记不清了,但癌细胞还是不断扩散。阿敏不甘心那么年轻就死去她决定再拼一次。七点左右,在病友的祝福声中,她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开了,阿敏被推回了病房。身体里的麻药还没有退去,阿敏一会儿醒过来一会儿又睡过去,昏昏沉沉中她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2
阿敏旅游学校毕业后分配进了宾馆客房部,工作很枯燥,但她很开心,看着那些来自世界各地游客,阿敏幻想有一天自己也能走出国门,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傍晚时,阿伟来到了岳父家,因为两家人生意上的事(两家人合资)想听听岳父母的想法,所以他上午乘了飞机从马来西亚回到中国,几年前他和妻子去马来西亚打拼并且定居。
晚饭后的谈话并没有如他所愿,有点失望的他回到了宾馆,房间的空调有点凉,他拨通了客房部的电话,“你好,麻烦送条毯子到1106”。
“先生,您好,这是您要的毛毯,阿敏将毯子递给了阿伟”阿伟打量着眼前这个高高的个子,黝黑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的小姑娘,“先生,还有事吗?”阿敏被阿伟看着得不好意思了。
“哦,没事了,谢谢你。”阿伟接过了毯子。
半夜里,躺在床上的阿伟感到胃一阵阵的疼,冷汗从额头滴下,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佝偻着身子准备下楼去医院看病。
“先生,您怎么了,”在过道上阿伟碰到了准备去送东西的阿敏。“这附近有医院吗?”阿伟有气无力地问。“有的,”阿敏急忙扶着阿伟陪他来到了大堂,门口的服务员叫来了出租车。
因为那次生病,阿伟认识了阿敏,以后每次来中国他都会住在阿敏工作的宾馆,每次来都会带些马拉西亚的特产送给阿敏和她的同事,时间久了,两人成了朋友。
3
随着出国打工潮来临,很多国人涌出国门,看着周围的人辞职出国,阿敏也想出去看看,她将想法告诉我父母。
女儿想好的事是劝不动的,尽管担心还是同意了。因为听说马来西亚的签证比较容易办,阿敏托人办好了一切,只等签证下来。
怀揣着梦想,阿敏踏上了去马来西亚的航班。马来西亚素有旅游天堂之称,透过机窗向外看,飞机从一座座美丽的岛屿上空掠过,最后降落在吉隆坡。阿敏拖着行李箱走出了通道 。
没有时间到处旅行,阿敏忙着找住处和工作,因为有以前工作经验,很快找到了一份宾馆服务员的工作。
4
阿伟和妻子孩子住在吉隆坡,但他经常在马来西亚的沙巴洲工作,和妻子也就聚少离多。
沙巴洲有很多岛屿,美丽的金色沙滩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那里也是潜水爱好者的圣地。旅游业的兴旺给阿伟带来了很多商机,他忙着一个工程接着一个工程。
日子一天天过去,签证眼看到期了。出国前听说马拉西亚对外来人员管理不严签证到期了还是可以留在当地 ,但事实并非如此,阿敏被关进了拘留所。
拥挤的拘留所里都是人,房间里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坐了,阿敏蜷缩着蹲在地上,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待在这种地方,以前在国内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这样的场景,现在都真真切切的在眼前。她惊恐地看着周围和她一样要遣返的各种肤色的黑劳工,吃着难以下咽的食物,远处有个人被警察推倒在地上,身上又挨了几棍子,那人趴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夜晚来临了,阿敏依靠着墙壁,看着窗外,想到自己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落得这样的下场,不禁黯然泪下,不知接下来的路怎么走。不远处坐着一个和阿敏年龄相仿的女孩,看到阿敏落泪就凑过来“阿姐,你也是旅游签证到期了才进来的吗?出国的时候说好办过旅游签证就可以留下,原来都是骗人的。”旁边的女孩愤慨地说。“接着又告知阿敏找个认识的人来担保,就能出去了。
夜深了,阿敏靠着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梦见父母和妹妹,她们对她说:阿敏,快回来吧。还有她以前的同事,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个人,待走进了阿敏发现那人是阿伟,阿伟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阿敏,醒醒,你怎么睡在地上,”昨天的那个女孩摇醒了她。
失去自由的阿敏祈盼着能早点出去,她已经和阿伟联系上了,阿伟答应去筹保释金带她出去。但是阿敏心里没底,她和阿伟只是普通朋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来。
又过了些日子,阿伟真的来了,交了保释金后,阿敏走出了拘留所,久违的阳光又照在了身上,由于营养不良,阿敏感到有点眩晕,她努力支撑着。看着眼前又黑又瘦的阿敏,阿伟不知为什心里有点心痛,以前那个活泼热情的阿敏不见了。“阿伟,谢谢你,保释金等我回国后还你。”不要急,先找个地方住下,等身体好些再做打算。”没有了工作哪来钱找房子。看出了阿敏的窘境,阿伟又说:“在沙巴我有间空房,你先住下。
无处可去的阿敏跟着阿伟来到了沙巴洲,等身体恢复后,阿伟替阿敏买了回国的机票。
回到中国的阿敏一直找不到理想的工作,半年后她给阿伟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准备去马来西亚留学,学习旅游管理。
5
阿敏又回到了沙巴,开始了她的留学生活。
一天屋里的灯不亮了,站在凳子上准备换灯泡的她一不留神摔了下来,忍着痛阿敏又拨通了阿伟的电话,电话那头阿伟焦急的声音:“阿敏,你不要动,骨头会错位,我马上来。”听到阿伟焦急的声音平时一直要强的阿敏掉下了眼泪,也许人在生病时是脆弱的,阿伟总是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门被打开,阿伟冲了进来,他让阿敏双手搂着自己的脖子,自己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托着她的腿,使劲将她抱起,艰难地走出门放到了车上 。一边开车一边说笑:“阿敏,你好重啊,差点抱不起来。”被阿伟这么一说,阿敏有点难为情,不是因为阿伟说她重,而是她第一次被男生抱,不觉脸红了。
到了医院,阿敏谢绝了阿伟的公主抱,一手搭着阿伟的肩,单腿跳到医生面前,接着检查,拍片,包扎,阿伟在医院里跑来跑去。医院出来,阿伟将阿敏送回了住处。
第二天阿伟又来了,带来了很多食物。“阿敏,你受伤了,没法出去买东西,帮你带了点东西。”一边说一边将冷冻的食品和牛奶,放进冰箱,将其他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今天买了肉骨头,等会儿烧个我们当地的肉骨茶汤,你腿骨折了补一补,吃啥补啥。”坐在旁边的阿敏看着阿伟忙东忙西。
因为骨折,阿敏的生活起居和上学都受到影响,阿伟每天开车接送阿敏上下课。
阿敏的腿伤慢慢好了,可以下地了,这期间阿伟又来看她几次,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这个女孩放心不下,一天看不到她就心不定,阿敏也是一样每天也期盼着看到阿伟。“阿伟,谢谢你这段时间来对我的照顾,明天就不麻烦你接我了”。
从学校回到家里,阿敏煮了东西吃,“要是阿伟在肯定又要说她不注意身体,”阿敏一边洗碗一边又想起了阿伟,空当当的屋子里除了碗声和水声。已经好久没有阿伟的消息了,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依恋阿伟了,阿敏想着心事。
门外想起了敲门声,阿敏的心怦然跳动起来,又听到熟悉的敲门声,开了门,阿伟提着蛋糕站在门口,原来今天是阿敏的生日,所以他借这个机会来看阿敏,在和阿敏分开的这段日子里他的心里充满了失落,因为自己已婚,所以也不敢再有什么想法。但是感情这个东西不是不想就不想的,你越是要压抑就会越想念,所以趁着阿敏生日再来看望她。
寂寞的小屋又有了欢笑,蛋糕上插着蜡烛,摇曳的烛光映衬在两个人的脸上,“生日快乐,阿敏”。此时此刻的阿敏感到很幸福。夜已深人已醉,两人都想说些什么,但都没说出来。阿敏目送阿伟消失在黑夜中。
6
时间过得真快,又过了两年阿敏毕业了,拿着旅游管理毕业证的阿敏和阿伟告别:“阿伟,我准备回国找工作,”尽管有点舍不得离开,但是留在这里阿伟给不了她婚姻,离开这里对两人都好。
学成归来的阿敏又回到了原来的单位应聘到了经理的岗位,忙碌的工作让她暂时忘了阿伟,亲朋好友热心的为她介绍男朋友,每次都让她婉言谢绝了,每当这时她又会想到阿伟。
阿伟和阿伟的交往被阿伟的妻子发现了,两人发生了争执,“我受够你们家了,什么事都听你父母的”。妻子阿惠反驳到“如果没有我们家,你哪来资金做生意。”不要每次总拿这个来压人,算了我们离婚吧,让你爸把钱拿走吧。”阿伟冲阿惠吼着。两个人的争吵声吓到了旁边的女儿,小姑娘哇哇得大哭起来。看到女儿哭了,阿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火气有点大,这时他蹲下身抱起女儿一边帮她擦掉眼泪一边说,“宝贝,不哭了,刚才是爸爸不好哦,陪你一起搭积木吧。”阿伟抱着女儿出去找积木了。
一阵电话铃声响,阿敏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父亲焦急的声音“阿敏,你妈又晕倒了,你快到医院来,”放下电话,请了假,阿敏赶到医院。自从前几年母亲生病,这样的电话已经接到好几次了。
躺在病床上的母亲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她不放心阿敏。阿敏只好告诉她自己已有男朋友了,当她听到老妈坚持要见下自己的男朋友时,阿敏为难了,哪里去找人,她又想到了阿伟。
病床前阿敏的母亲嘱托着阿伟“阿伟,我的日子不多了,阿敏除了你不再会找别人,你一定要对她好点哦,”阿伟答应着,这一声承诺陪伴了阿敏一生一世。
2008年的经济危机让阿伟的公司几乎要垮掉,阿伟的岳父母知道了阿伟和阿敏的交往,为了提醒阿伟和给自己女儿留后路,他们转移了部分资金,让本来处在困境的公司更是雪上加霜,走头无路的阿伟向阿敏求助。没有多想,阿敏将积蓄全部给了阿伟帮助他度过了难关。
7
因为工作关系,阿敏被派往外地去筹备公司新开的酒店,经过几个月的努力,酒店开张了。阿敏和部门里的同事去酒吧嗨了很晚才回家。
早晨起床,阿敏感到浑身没劲,双腿抬不起来,想着可能最近太忙累了,支撑着回到公司。
过了几天,身体还是很累双腿反而更加提不起来了,走路都出现问题,于是阿敏请了假去医院,一星期后报告出来了,脊髓瘤,这就意味着做为制造血液的脊髓出了问题,血液出了问题。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拿着化验报告,阿敏感到天崩地裂,她又一次想到了阿伟。电话那头阿伟安慰她先配合医生治疗,过俩天就回国来看她。在阿伟的陪伴下阿敏经历了一次次治疗,病情暂时缓和了。这样过了几年。
8
晚上病房的门被推开,刚下飞机的阿伟来到阿敏病床边,阿敏已经醒了,见到阿伟,等待了一天的她露出了笑容。旁边的病友误以为阿伟是阿敏的老公,和阿伟开玩笑说“你老婆等你一天了”。阿伟又去值班医生那里询问了今天手术的情况。原来今天手术中阿敏差点就醒不过来了,经过抢救才活过来,医生叮嘱阿伟回去后要好好休静养。
又一次战胜了病魔的阿敏一月后回家了。
9
一年后,癌细胞又卷土重来,并且扩散到了全身,看着日渐消瘦的阿敏,阿伟不忍心离去但公司那头的电话催他回去,在阿敏的床边和她告别,“阿敏,我回去一下,事情解决了就回来。”阿敏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嗯,我等你”。阿敏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她想阿伟留在身边送自己最后一程,但是又不想为难他。
救护车的“呜呜声”阿敏被送到了医院,周围的亲友立刻给阿伟打了电话。刚下飞机的阿伟接到电话后又立刻到售票处买了票,并打了电话回家说有事要飞回国内。电话里说什么他已顾不得。
弥留之际的阿敏关照周围人,在她走后不要给她买墓地,大家都很忙,自己也没有后代,不麻烦大家来看她,将自己的骨灰撒人大海。听到这些,周围的人都痛哭不止,都为她年轻的生命扼腕叹息。
阿伟赶到的时候阿敏已经走了,他后悔自己昨天的离去,如果昨天自己不急着走,阿敏再挽留一下,说不定阿敏不会走得那么快。
阿敏住得房子被设置成了灵堂,几个年长的亲戚和阿伟一起守灵。
屋子里供着香烧着纸钱,放着梵音,阿伟跪在阿敏的遗像前流着泪,和阿敏相处的画面从眼前一一掠过,心里的话还没来的及说,这个让自己牵挂的人就怎么走了,老人们说人刚死魂灵还在这个屋子里没走远,也许阿敏在听之灵能够听到。
三天后,阿伟和送葬的人一起为阿敏送行,
殡仪馆的送别大厅前端方着阿敏的彩色艺术照,棺木里躺着廋弱的阿敏,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失去,阿伟跪在棺材旁,伤心过度的他被别人劝到旁边。
阿伟将鲜花盖在阿敏身上,一层又一层,好像怕她着凉,盖板慢慢合上了,眼前的阿敏从此消失了,她留在了阿伟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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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阿伟捧着阿敏的骨灰盒登上轮船,今天是海葬的日子。
船慢慢驶出了码头,缓缓驶向大海,海面上风平浪静,阿伟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花篮,伴着阿敏骨灰的花瓣从手中滑落,一瓣瓣漂在海面上起起伏伏。
海面上的花瓣还在不断漂流,也许有一天会漂过南海,漂过马六甲海……
阿敏和阿伟的故事就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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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架从马来西亚飞来的航班降落在跑道上,阿伟每年都会在阿敏祭日这天回来,他又住进了和阿敏初次相识的宾馆,还是那间1106房,落日的余晖落在他苍老的脸上。
后记: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阿敏离开我们已经快十年了。阿敏和阿伟最终没有走到一起,但是他们互相扶持,不离不弃不是对爱情,亲情的最好诠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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