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入江湖深似海
江湖之所以叫江湖，各类鱼虾混杂，也许一个路边躺着要饭的老乞丐就是江湖第一大帮派丐帮的长老。又或者那个穿着暴露在丽春院门口站着迎客的小姐其实是某个秘密组织的联络人。
马青竹以前也不是没逛过街，但像这一次，却有种自由的感觉。从老马的话里可以感知，马青竹你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自从四岁那年偷偷溜出门却嚎啕大哭地被家里的下人禀告老爷然后被揪着耳朵拎回去之后，马青竹每次出门身边总要跟着下人，或者是老马安排的美名曰保护实则在马青竹看来是监视的手下。
马青竹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丝毫不比从老黄那里第一次听到江湖这个字眼时要兴奋。马青竹没有做任何打算，没有任何的经验，背着行李，背着一把剑就这么地开始闯荡江湖了。
当身上最后一两银子进了路边眨着小眼鼻涕混合着眼泪流到嘴里的小乞丐的破碗里的时候，马青竹才意识到自己连午饭都还没有吃就已经身无分文了。
正当马青竹可怜巴巴地看着路边买烧饼的老奶奶流着口水差点被当成流氓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声让马青竹欣喜的声音。
这位小哥，该不会是饿了吧？老汉这里有新鲜出炉的桃酥哦，要不要来一块啊？
啊！我是不是饿昏了出现幻觉了！老黄，你怎么在这里？
哦，我今天给家主的马刷毛的时候，不小心下手重了一些，把那匹马的尾巴扯断了，然后就被家主赶了出来。老黄咧着缺了门牙的大嘴笑呵呵地说。
那匹全身枣红色的草原长腿大马？
不是，是那匹老的身上的毛都要脱完的黄色瘦马。唔，这不是么？
马青竹这才看到老黄身边跟着一匹瘦的都快要认不出的没尾巴连毛都快要掉光的老马。
它的尾不是三年前因为和旺财抢吃的，就被旺财咬断了么？马青竹好奇地问。
额，这些都不重要。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啊，你不饿么？老黄迅速地转移话题。
啊，对啊，我快要饿死了。老黄，快说，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马青竹立马抢过老黄手里的点心。哇，是我最喜欢吃的桃酥哎。
胡说，你上次还说桃酥是世上最难吃的点心只配喂猪，你最喜欢的是如意斋用新鲜桂花做的甜的腻人的桂花糕来着。老黄鄙视地看着他。
额，这些都不重要。老黄，你有没有水，我噎着了。
我这只有酒。
酒足饭饱。
老黄，你怎么把这匹马牵来了？
马兄是我的亲人，我当然要带着它了。老黄骄傲地说。
老黄，你不是管我爹叫马兄吗？马青竹一头黑线。
额，马兄是我平生最敬仰的主人了，他爱护属下，孝敬老人，是吾辈的楷模。
马青竹摆摆手，你以前还和我说过我老爹克扣你工钱的。算了，老黄，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啊？要不我们回家吧。
不行！老黄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能回家！
为什么？我以前觉得江湖很好玩的，可是才小半天我就差点被饿死。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我还是回家恶补一下闯荡江湖的经验再出来吧。
小竹子，我鄙视你！是谁说的，江湖于我如过家家，是谁说要在江湖闯荡出一番名堂的，是谁说不把西门紫衣那个小娘皮给训得服服帖帖的就坚决不回家的？
额，老黄，我吹牛的话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你也看到了，我什么都不懂，这才半天功夫，我身上的盘缠就花光了，还要怎么闯荡江湖啊？
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再说了，这不是还有我么？我来教你啊。经过我的深思熟虑，我们就边走江湖边学习，俗话说的好，实践才能出真知，就这么决定了。老黄拍了一下马青竹的肩膀。
你什么时候深思熟虑的？你之前不还嘲笑我是初生的牛犊被虎吃吗？现在我已经深深感受到江湖险恶了，我后悔了，我理解到你的良苦用心了，我要回家。
不行，男子汉大丈夫，哦，你只能算是小丈夫，一个唾沫一个钉，你既然吹了牛皮，你就要做到，人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可是。马青竹犹豫地说道。
别可是了，就这么坚决地决定了。谁让你说大话之前不先实际考察一番的。
两天后。
北方某个不知名的小村庄。一个老头带着一个少年，身后还跟着一匹没有尾巴瘦的只剩下骨架的老马。
老黄，你怎么没说，你也没带钱？
你不是带了很多钱么？谁知道你都给小乞丐了。
那现在怎么办？马青竹可怜巴巴地看着老黄。
唉，没办法了，小竹子施主，只能让你去化一些吃的了。老黄眼珠一转，一脸坏笑地对马青竹说道。
啊，你要我去当叫花子？马青竹跳脚。
小祖宗，都要饿死了，哪里来的这么多穷讲究。再说了，我们这不是乞讨，是化缘！化缘懂不懂？那些和尚道士不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记住，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一课，江湖生存不易啊。要收起你高高在上的少爷心性，弯腰是为了让身板以更舒服的姿势挺直。说完，拍了马青竹的后背。
马青竹听完，使劲挺了挺身板，可是饿的发扁的肚皮实在是支撑不起这么高强度的运动，身子立马又佝偻了。可为什么是我去，你干嘛不去？俗话说言传身教，你应该给我做一个示范。
为师如果要的来，能不去吗？这年头，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去城里找活计了，你看看，留守的都是一些小媳妇或者寡妇。我去不合适。
我也是男的，我还怕影响我声誉呢。
你就是小屁孩，哪里来的生育？更何况你长得细皮嫩肉的，牺牲一下色相，肯定可以要来吃的。好了，就这么决定了。今晚能不能吃饱，就看你了。
当马青竹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吃完手中的那块大肉饼之后，再一次跟老黄嚷嚷起来。下一次打死我也不去了，那个胳膊比我大腿都粗的大娘竟然捏我的屁股！
额，我怎么没看见。老黄打了一个饱嗝。没事的，就摸一下屁股，又少不了肉，你看，又是肉饼又是酸梅汁，连可怜的老马都吃了一顿豆饼。
老黄，我们接下来去哪？
嗯，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们再回刚刚的那个小村子吧。
啥？
东西都吃完了，总要再化一些，不然没有干粮我们凭什么闯荡江湖？
我不要，我屁股现在还疼呢。马青竹摇了摇头。对了，我这里还有一把剑呢，我们把剑卖了吧。
你这把剑？老黄盯着马青竹手中的剑。
只见马青竹手里拎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剑。剑的剑尖已经不再锋利，剑身上全是铁锈，剑柄也不知为何，少了一块。
怎么了？好歹也是把剑啊。马青竹也有些心虚。
小竹子啊，你也是出门闯荡江湖的，焉能不知人靠衣裳马靠鞍，老马怎么给了你这样的剑啊？老黄问道。
我哪里知道，我临走的时候管我爹要神兵利器，我爹就给了我这把剑，说什么这是当今世上少有的神兵。还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练剑，万不可让神兵蒙羞呢。马青竹郁闷地说道。
老黄接过剑，伸手在剑身上抚摸了一下，问道，此剑可有名字？
我爹说，这把剑叫思念。
小竹子，你爹啊，把你给坑了。老黄沉默半天，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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