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今夜的月亮还迟迟不肯出来,可是湿漉漉的露水却着急的沾满了夜空。
转眼又是一年收获的季节到了,记不清多少次参与秋收劳动中了,今天回家的路上伴着阵阵凉爽的秋风,忽然就想起了学生时代集体去扒苞米的情形。
那时候的我们,秋收的时候都要由老师带领去包地挣钱,而且每个人都有任务,完不成就要交钱,一个人几十块钱,那对我们来说也不是笔小数目,我和弟弟两个人就要将近二百块钱,家里根本没有这笔额外的开销,没有办法我们姐弟俩只能各自骑着破自行车和自己班级的同学老师一起转战在各个村屯。
劳动对我们这些出身在农村里的孩子没什么新奇的,从小我们早就见惯了父母贪黑起早的干活,农家没有闲人,就连我们小孩子都是帮忙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那时候的秋天,树叶也是如今天的一般火红,可我们眼里却不会欣赏这醉人的秋色,只希望大家都快点干,早点回家,早点挣完学校布置的任务钱,也可以在剩下的几天假期里帮家里干干活。
学校承包的地都离家很远,每天收工后太阳几乎就要落山了,我还得一个人蹬着破旧的自行车奋战在回家的路上,想想那时候的我,胆子也真大,常常是没等到家,月亮就露出了半张脸,清冷的月光伴着飒飒作响的玉米叶,间或路过一两片树影婆娑的小树林,远处星星点点的村庄里已经亮起了灯,一两声看家狗的叫声更衬得田野空旷,偶而还能听得到车老板甩的赶牲口的鞭子声,不用说这是和我一样收工很晚的庄稼人着急得跑在回家的路上,我记不得当年是有没有害怕走夜路,总之只记得劳累了一天的腿此刻也没有要停下来的节奏,两个车轮蹬得翻飞,呼呼的秋风至今好像还在耳边响起!
快要到家时,前边影影绰绰的又出现了昨晚的高大的身影,“爸,你咋又来了,我不说了吗,我不害怕!您干一天活了,到家就歇歇呗,不用担心我,我也不是不敢走。”
“都这么晚了,一个小姑娘自己走这庄稼地,你妈和我能放心吗?”爸爸的语气里除了担心更多的是心疼。
我不再言语,心里暖暖的,驱走了夜晚露水打湿衣服的寒气,赶快使出残余的力气发挥着已到极限的体力,就想快点到家,因为我知道,干了一天活的爸妈还没有吃晚饭,在等着我和弟弟到家一起吃,弟弟的班级在家的附近干活,回家比我早很多,我的三个家人都在等着我!
昏黄的,暖暖的灯光倾泄出很远很远,没到家门口,就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气,中午带的饭早就消化掉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让我的胃里空空如也,一想到热气腾腾的饭菜,口水就止不住了。
推开门,饭桌早已摆好,妈妈疲惫的脸颊看到我顿时一阵放松,“咋这么晚,又是在老远的地方干活啊,快洗洗手吃饭吧!”
“是鸡蛋糕,真香!”我的累与冷,还有一丝丝恐惧早就消散在氤氲的香气里。
老爸起身去看看外面的秋菜,顾不上吃饭,先找点塑料布盖好菜,“今晚的月亮很亮,明天早上的霜一定很重。”老爸边叨咕边忙去了。
我抬头看看那半弯的月亮,清冷的泛着一丝丝晕晕的光,映得远处一片白色,原来今夜的露水不再是透明的珠子,而是渐渐变成了冰凉的霜……
快三十年了,月亮每到这个季节依然是如水般清透,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我虽然还是没有脱离这片土地,却与梦里的故乡渐行渐远。
虽然我还是农民,可我的玉米用的是收割机,以前十几天的劳动量现在只需个把小时就完成了 。我的孩子也无需参与到学校的秋收劳动中去,他们的眼里也不会欣赏到我当年秋日傍晚田间地头那一抹夕阳,也不会欣赏到那一片皎洁的月光。
他们当然也不稀罕那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糕,也就不会体会到当年的我和弟弟无论嘴里怎么唾沫横流,在爸妈没喝第一口时,我们俩绝对不会先尝一点点,也不能体会到亲人在你回家的路口翘首张望的心情。
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很多东西都在悄悄改变,流逝。土地还是当年的土地,月亮还是当年的月亮,露珠还是今夜变白,可我早已不再是当年独行在夜空中的我。
我心中的那轮故乡的明月,那颗晶莹剔透的露珠你们去了哪里?
露从今夜白露从今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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