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我们都想把自己活成三毛,渴望途中中可以幸运的遇到一个温柔的大胡子,享受生命的宽度,直到第一声稚嫩的"妈妈……",抱起的不止是一个生命,还有身后洒满一地的碎片,从此,只有万花筒里七彩的梦了……
村梦一
九儿看着脚下的蚂蚁在树荫下不知所以的忙碌着,它们触角相碰的时候仿佛是在传递某种谍报,她伸出手替它们把顶着的馍花拿到洞口,蚂蚁们却一下乱了阵脚"真是一群傻子",这个下午,九儿蹲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忘了时间,直到楼门被推开才起身,"赶紧给我把那套西装找出来,晚上和镇上的苟书记吃饭,他妈的约了好几次,先去安排一下,可不能弄的太寒酸了",说话的是九儿的男人强留,强留在镇子上开了一家家具厂,用的是镇政府以前办公的院子,最近正为了续房租的事在找人,看来今天是有点眉目了,九儿打好洗脸水,麻溜儿的找出来强留要的衣服,看着男人出了院门,返回来找那群蚂蚁,只看到最后一只已经快速进了巢穴,"一天又过去了"九儿抬头看着山那边隐了一半的夕阳,反身关好了院门,只要有应酬男人晚上是不会回家的。
二
九儿今年19岁,嫁到这个村子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当时爹妈听媒人说强留自己开了一家家具厂,给的彩礼钱也足够给弟弟盖新房了,就欣然同意了,至于她的意见在这个地方自古就没有征求的必要。
九儿小学毕业那年娘生了弟弟,就再也没有去过学校,做完家务带着弟弟的时候她总是喜欢翻着一本已经没有封面的书,因为弟弟的撕扯书已经更是残缺不全了,也因此后背没少被娘捶打,只有六年的读书经历,里面好多的字都不认识,也就靠前后的意思瞎蒙了,但她知道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书讲的是一个叫三毛的女人和一个叫荷西的男人在沙漠里的故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九儿常在梦里见到那片沙漠,梦到一个赤着脚一身白衣的女人,抬起头来却是她自己……每次梦醒过来看着身边躺着的弟弟,憨憨的脸蛋还有凉席压出来的印子,九儿就庆幸梦没有继续下去,那个世界太遥远了,一直就留着梦里挺好的。村子里前几年有比她大几岁的女孩去城里打工,最后没有一个回来的,爹妈也因此拒绝了几个要带她出去的亲戚,到弟弟快上小学的时候,媒人来到了家里。
三
晚上又做梦了,九儿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靠到炕头,最近瞌睡也多,身子也乏的很,不知道是不是到秋天的缘故,到强留家几年了村子的人都还认不全,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更是扯不上她,枕头下那本没封面的书是她从娘家带过来唯一的伴儿,记得结婚的第二天强留看到书的时候说"你这是传说中的曼娜回忆录啊?",拿过去翻了翻"怎么女主叫三毛了?……不对呀!这有什么看头",想到这九儿忽然笑了,时间过的可真快。
强留拿着化验单一脸高兴的过来,一把把九儿抱了起来,"我婆娘真能,我们老强家要添人了"
九个月后的一个夜晚,在县城医院的产房里,九儿生下了儿子,乡下的坐月子忌讳多,不能看书看电视,不能下炕,强留怕她不听话偷着看书,把枕头下的那本书也锁进了箱子里,每天给儿子喂奶,看着他贪婪的吮吸,九儿能感觉到自己血液里的脉动,以往的梦境也全成了孩子的动静儿,她在想收不收又有什么关系呢,三毛哪儿有儿子好看?强留依着门槛,看呆了这个画面,那一刻,九儿低垂的发稍上都好像泛着一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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