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了快餐店,又看见了那个女孩,我又一如往常地不敢大声说话,像做了贼似的,不敢正视她的眼睛,还回避她的服务,选择其他人来服务。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回避她的服务了,回避只是因为我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不敢和她说话。
吃完饭后,我和大宝参加了制作漂流瓶的活动,这次店里安排由那个女孩为我们这些报名的顾客服务,也就是说,这次我是躲也躲不掉了。
由于面对面说的话比较多,我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她:“你姓颜吗?”
她抬起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对我说:“我姓李!”
听完她的话,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原来她不是那个女孩啊!
这几年每次去德克士,愧疚都犹如毛毛虫一样啃咬着我的心。如今弄清楚了,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啊!那么以后,我就可以抬头挺胸地吃饭了。
心里的石头落地的同时,我也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想起了十七年前的那个女孩。
我们的相遇是在我教学的第二年。
第一年时,因为我对学生太宽容,领导就认为我没有老师架子,不够严厉,竟然在我担任班主任的第二天就把我撤了。这对于从农村进入体制内的我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整整一年,我都抬不起头来见人,总觉得自己被人瞧不起,自己没有后台被人算计,也确实因为自己的心善待学生,被一些凶恶的老师看不起。再加上,当时的校长经常会在大会上说,老师的成绩如果不好,就会像企业的职工一样,面临下岗的危机,失去当公家人的机会。
于是第二年,在学校安排我当班主任之后,我便异常的严厉,也学会了打人。而且在第一年,就有两个老师,教我怎样打学生,怎样惩罚学生。十七年前的乡下,体罚学生很正常,如果有哪个老师总是说教而不体罚学生,反而会被认为是异类。在这种环境下,我从一个温柔的文艺爱好者,变成了也会打人的老师。
那个女孩,比较爱说话,教她是上初一时,我在她又一次说话的时候,打了她两耳光。打了她之后,她好像犯病了一样,躺在地上大喊大叫,看起来十分地恐怖,我以为她是撒泼,就让其他学生把她扶了起来,狠狠的训斥了她一顿。这件事过去之后,她仍然不是很遵守纪律。这件事在我的心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因为那时的我虽然会打学生,但一般是不怎么打女生的,即使偶尔打一下,也不重。今天,我也没料到,她会有这么过激的反应。
初二上完她辍学了,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那个时候乡下孩子辍学也是挺常见的。
这么多年没有见过她,她也如我教过的其他学生一样,被我渐渐忘记了。但直到碰见了和她长的神似的那个女孩儿,记忆的洪水再次冲垮了闸门,来到了我的眼前。
我的心似乎在流泪,我多想穿越过时间的大门,告诉十几年前的那个女孩:“老师抱抱你好吗?去我办公室,老师给你做饭吃。老师还有漂亮的衣服给你穿,有许多书给你看。”
那时的我来自农村,妈妈是一个小气又暴躁的人,爸爸妈妈成天打架,吵架。也形成了我又小气又暴躁的性格。对于学生缺少同情心和耐心,以我现在来看,我那时真的是不配当一个老师的。
那时的我,仅仅就因为刚上班时,被撤掉班主任,内心形成了恐惧,就开始学习其他老师打学生。我真是太坏了!我怎么能把自己的恐惧,强加在学生的身上?
我能不能做一个独立的人,不要随波逐流呢?我能不能不要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伤害别人呢?开除又怎样?不让我当老师又怎样?
反正人生总是要失去,不妨可以大胆一些。唉,那时的我和如今的自己简直不像一个人,我从心里鄙视那时的自己。
如果我能遇见那个姓颜的女孩,我真的想抱抱她,告诉他,你其实是咱班最漂亮的女孩,别哭,老师抱抱你!
今后的岁月,如果我能适应这份工作,我就去做。
如果我身体不好,或者做不到平静和有爱心以及智慧,那我宁可不当老师。
如今,随着年龄渐渐老去,我慢慢地明白这份工作是多么地神圣。唯其神圣,才不可轻易涉足,唯其神圣,才不可轻易应付。这份工作巨大的使命感,催着我一定要特别优秀,如果有来生,我想我是坚决不会做这一行的,因为我真的不够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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