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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余盛意识到他胖了的时候,他已经很胖了。
去年学校组织初三初四年末体检,虽说是冬季衣厚,可一米六六的身高配上一百七的体重,还是很稳健的水桶小圆妖娆身材,油腻腻的那种
今年四月底的时候,余盛爸妈带余盛去医院例行季度体检。
很好,春夏来了,衣带渐去,还是那个数值,丝毫不差。
当余盛意识到他胖了的时候,这个念头大概起始于体重秤得到的数字,但余盛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念头就怀疑自己?所以那个念头一掐就灭了。
做人要自信,要自强,不要相信体重秤,自己还是十五岁的成长期,这算的什么?长开了自然会由横变竖。
人们自己遇到困境或者麻烦时,首先是怀疑逃避,然后是坚定怀疑逃避。
最后才是无奈之下的违心承认。
当余盛无奈意识到他胖了之前的这个晚上,他正坐在板凳上趴在书桌前,吧吱吧吱吃着最后一包可比克薯片,半个月完成一个月三十包指标的战绩很是惊人,所以余盛也想再打劫或者举报他爸的私房钱一次。
若余盛爸爸识相,余盛眼神暗示一下就主动割肉放血,父子情深只会越来越厚,余盛说不定可以向他妈求求情,说些好话,余盛爸爸每月藏的牛栏山二锅头就不会每月都被清剿一空了。
自古以来,内奸才是决定胜负的大先手。
余盛者,家贼也,越大而弥坚,滑头鬼。
“大象,大象……”
卧室挂着的蜡笔小新圆盘表传出了九声奇怪的声音,打扫完最后一片残余的余盛,又伸出手指摸了摸袋子里面的碎屑,吧唧吧唧含了含。
余盛自然地蹭了蹭衣角,合上了正在对着的历史书,他已经对着下身紧绷的拿破仑一个半小时了,实在不能再熬下去了,两两相攻,怕有一受。
合上了历史书,余盛把历史书下面的火影忍者拿出来,他五分钟前刚看完佐助潇洒的狮子连弹KO音忍二货,写轮眼酷的确实没有脾气。
余盛吹了吹一脸羡慕的鸣人脸上一点点碎屑末子,合上,又平压了压,这样漫画书就不会皱了。
他把书桌上的学习资料和教材塞到了书包里。
他把那本火影忍者又放回了书桌旁大衣柜二层里面的箱子里,按照顺序塞到了火影忍者那一排里,三四个鞋盒大小的箱子,龙珠、网球王子、乱马、烈火之炎、犬夜叉等十几种,一百一十五本漫画,这是余盛从小学三年级第一本龙珠开始攒起的家当。
做完了这一切,已经九点十五了,余盛脱了上衣,一个狗扑扑到了床上,被余盛爸当年结婚自己打出来的棕木床轻轻哀叹了一声。
“妈!我学完了,葡萄呢!酸奶呢!快拿过来啊!吃完我就睡啦!”
这是来自于血缘深处深厚羁绊的呼唤,就这样被大字型穿着湖人篮球裤的余盛无情的演绎了出来。
“吃什么吃!你都浑着长了!再吃就成球了,赶紧睡吧。”余盛耳边传来的羁绊呼唤让他愣了愣。
“妈?你说啥?”余盛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肚子上的肉颤了颤,连累的棕木床也抖了抖。
生活总是让人看到或听到不愿相信的真实,此时的余盛和鸣人都不愿相信不久后迎来的残酷。
去年八月份,余盛妈从厂里的滚齿机加工组长升为车间副主任,提升的不仅是余盛妈的个人工资待遇和家庭地位,当然,这里面的家庭地位只是再次巩固余盛妈和余盛爸相亲起就打好的首位基础。
升职加薪后,一人得道鸡犬升仙,余盛妈的家庭记事小本本里,余盛爸每月多了一百块的烟酒开销,十四岁的余盛开始每天多了十块钱的身体成长投资。
人总是不知足的,所以有时候余盛会埋怨,埋怨厂长的小姨子,埋怨厂长,“搞什么裙带关系啊,不然我妈是车间主任,我不得每天多一包牛肉粒啊?”
厂长与小姨子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也成了余盛家里隔三差五的饭后八卦甜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说起这个话题时,余盛家叫嚣的最狠的,不是别人,是院子里那条叫做小黑的黄狗。
畜生啊。
可能小黑也觉得,因为厂长小姨子,盆里的骨头只能是没有肉的棒子了吧。
若干年后,余盛明白,权力金钱这东西,不仅当事人觉得不满足,连带的周遭人也觉得不满足,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进无止静啊,可他明白的晚了一些。
而此时,余盛悲愤的看着躺在沙发上吃着葡萄喝着酸奶,砸吧着嘴看着不知看了几遍的金三顺的妈妈,怒向胆边升。
“妈!我的那一份呢!”不说咬牙切齿也是含痛七分。
余盛妈又吃下一颗葡萄,挠了挠还带着发卷的头发,不痛不痒的回了句“闪一边去,挡着熙真了,吃什么吃,减到150再说吧。”
余盛镇定不动,脸有些涨红,不语。
余盛妈换斜躺姿势,摆了摆手,无语。
余盛鼻孔放大,腮帮鼓起,无言。
余盛妈喝了口酸奶,斜瞥了已经让到沙发那边的余盛,不言。
余盛握紧了拳头,想说些什么,忍下。
“滚”余盛妈一言以胜之。
余盛默默转身,回头看了一眼茶几上的葡萄。
枪杆子,钱袋子,两者合无可敌也。
“我有那么胖吗?”
“没有吧”
余盛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拷问着自己。
然后,余盛按照熙真说的,眼睛走远了,心也跟着走远了,就睡了。
四月天,是睡觉最舒服的夜。
往常一夜无梦,眼睛一闭一睁就一晚过去的余盛今晚有些波澜起伏。
梦里不知身是客,余盛看着那个穿浅蓝色帆布鞋一袭白裙的女孩牵着他有些肉乎的胖手在他们学校土路操场上一圈一圈的走着。
可余盛看不清那个女孩的面容,他在后面牵着的女孩的手,只能依稀抽。
是清新的柠檬香。
初三,十五岁的余盛梦遗了,
来的不早不晚。
也让余盛知道,女孩子的手瞧着摸着就是比男孩子更细腻柔软一些。
哪怕在不真实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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