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前情

　　符凌和游阳一直在执行骆遗和其他工程师已确定的规划。

　　按照他们的进度，骆遗成为能源总工程师的两年后，第二世界的城市框架已经基本搭成。第二世界的居民区全部由零粒子组成的材质构成，避免像复制体那样最终发生作用而湮灭。存在于第二世界的零粒子材质，在主世界是不可见的。主世界的零粒子同理，在第二世界也不可见。

　　基于这样的情况，最开始的时候，主世界允许少量移民，移民过去的人们，要遵守共建协议。

　　共建协议的主要内容概括如下：1.将土地和空间划分，划分图附后。东边标黄部分为主世界人群活动区域，西边标红部分为第二世界人群活动区域；2.第二世界管理岗及重要岗位，由主世界委任；3.区域边界派监管部队把守，主要控制通行，监管管理权在主世界；4.如果第二世界人群要穿过主世界人群活动区域，需要持通行证(通行证办理条件及手续附后)，通行证仅特殊人员可以办理(包括但不限于高级官员，高端人才，记者等)；主世界人群要穿过第二世界人群活动区域，也是一样的条件。即持通行证才能进入对方区域；5.第二世界开发及发展的提议，需要主世界通过方可执行；6.第二世界有义务为主世界提供黑域情报，不遵守此项规定，视为违反协议的基本前提，主世界将收回前项所有权力。

　　最开始的时候，移民到第二世界的人少，占据的地方小，管理也简单，后来，移民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问题接踵而来，因此，主世界和第二世界签订了这样的协议，或者说主世界下达了这样的通知。

　　人们最开始只是寻一处地方生存，后来安定下来，就慢慢开始壮大。

　　卢亦歌和父亲一起在沿江大道上散步。人们从躲避的地方出来了，他们都探出头来呼吸自由的空气。路上的人影比之前多了很多，喧闹声也是。近来她特别爱在傍晚散步，在人群聚集的地方，看着人，才觉得有踏实感，会产生“大家都安全地活着啊”这样的感觉，然后心生满足。

　　“父亲，我们去看看乐队演奏吧。”卢亦歌拉着父亲往其中的一个聚集点走去。这里有一群聚在一起的老人在配合演奏，笛子吹得飞扬，鼓声穿插震点，二胡悠长……他们都闭着眼摇头晃脑一脸陶醉样。“真悠闲，真好啊。”卢亦歌感叹道。

　　“等我干不动了，如果有条件的话，我可能也会找个业余组合，天天演奏。”卢余说道。

　　卢亦歌注意到，父亲前面加了限定条件，她假装忽略过去，“那我去当忠实的听众，天天给您捧场。”

　　无论科技落伍还是发达，热爱音乐的总是很多人，他们愿意用大把的时间在乐声中缓过时光。

　　卢余拍拍女儿的手臂，“我们往前走吧。”卢亦歌点点头，和父亲往前走去。前面是一群人在表演杂耍，他们装了机械臂或者机械腿，表演的形式多种多样。以前见到的大多数身体换了机械零部件的人，都是为了生活重压而不得不改变的人——他们用机械身体创造的价值，远远高于他们血肉之躯的劳动力价值，也远远大于换机械零部件的费用，于是他们便换了。劳动的价值就是这样被定义的，连身体都要为这样的定义让路。这样的一群人，他们此刻的眉头也都是舒展的。

　　卢亦歌被大家轻松的情绪感染，她也跟着鼓掌，“父亲，我觉得，现在的生活状态，跟我小时候的完全不一样。”

　　卢余带着女儿走出拥挤的人群，“那肯定是不一样的，在你小时候啊，人们为生存，为地位，为个人价值，为竞争，在灾难来临的时候，人们为活着。”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现在，人们也是为活着。”

　　卢亦歌点点头，她想到了骆遗，问道：“父亲，现在对骆工持偏见的人还多吗？”

　　卢余摇摇头又点点头，“不多也多。他给我们这群人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服气他的人很多。但，他到底不属于生活在主世界的人类这一族群，偏见总是会有的。”

　　卢亦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看起来很辛苦。”卢余拍了拍他女儿的手背，“这都是他的意愿，旁人无法置喙。”

　　近来父亲总给人以大彻大悟之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生在壮年登上顶峰，猝不防在暮年跌入谷底，后又被起用重被尊崇，他已经看透了很多。

　　“那我们再往前散会步，就回去吧。”卢亦歌提议道。这时有个人拿着软质的网子在空中挥舞，一边挥舞一边喊，“还我空间，还我空间，你们去自己的地方待着，不要妄想挤占我们的地方！我们才是世界的主人！”

　　卢亦歌护着父亲退开，她皱了皱眉头。这个神情激动的人处在主世界，他看不到生活在第二世界的人，想靠这种方式，把第二世界的人驱逐出他们的地盘。她往旁边一看，有个第二世界的人在给主世界的人提供方位。（两个世界改造后，只有地理位置在第二世界，才能看见第二世界的所有人和物，主世界看不到，也探测不到。生活在第二世界的人，在主世界看来，跟隐身无异。）卢亦歌带着父亲加快了离开的步伐，现在这种正面对抗的事情时有发生，她怕冲突升级。

　　第二世界提供的情报，让生活在主世界的人们不再在黑域爆炸中瑟瑟发抖。按理说，这样的两个世界，应该可以和平共处才对，况且主世界和第二世界的人，本来就是一个族群。现在反而因为空间的问题起了争端。

　　卢亦歌觉得有些魔幻。

　　卢亦歌在卡罗琳2号上等来了同伴，符凌、许格、何可，他们四人一起回到主世界。

　　“太久违了，终于要回去了。”何可感叹道，“我要回去见亲人了！”

　　“你在第二世界不也经常见亲人吗？”卢亦歌问道。

　　何可笑着说道：“这怎么能一样呢？在这里，我看得到他们，他们看不到我，况且知道第二世界的真相后，我老觉得在第二空间看到的亲人，都像虚像，拥抱的温暖也不像真的。”

　　这话骆遗也说过，卢亦歌低下了头。

　　“最近主世界的人和第二世界的人老是起冲突，我预感不太好。”何可又说道。

　　许格回道，“不必太过担心，第二世界本来就是依托于主世界而存在，最开始的建设都是主世界投入才完成的，现在只是发展有点摩擦而已，会解决的。”

　　卢亦歌注意到符凌笑了一下，他偏过头去，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

　　这次回去除了解决前面因为第二世界扩张而引起的争议，还要再继续申请快速发展。卢亦歌觉得有点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