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米拉看着办公桌上还沾着露珠的玫瑰,有些心烦意乱。
米拉不是喜欢张扬的人,但是一起租房的闺蜜不喜欢鲜花,所以她只能让男友把花送到单位。
她抱起玫瑰,走向洗手间。把玫瑰放在洗手台上,欣赏镜子里的自己。
皮肤白皙,V字小脸,大眼睛,高鼻梁,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她整过容,事实上,米拉是纯天然的美女。
米拉侧过身子,捏起白大衣的后身,做了个简单的收腰,凹凸有致的身材立即呈现在眼前。
如果世间真有女神,也就这般模样吧?米拉翘起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
“米拉,又照镜子呢?”护士小鱼进来,把手搭在米拉的肩上,脸贴上米拉的后背,一副享受的样子:“我要是男人,一定抱住你不放。花是男朋友送的吧?漂亮是福啊!”
“别闹啦,我就是补个妆。”米拉笑嘻嘻地把小鱼推进里间的厕所,看着玫瑰叹了口气。
她捧起玫瑰花,一瓣一瓣地撕掉揉碎,扔进垃圾桶,沾了满手的花粉。她闻了闻,并没有什么香气。果真只是金玉其外,不要也罢。她整理了一下披肩的长发,打算下班就去换个清爽的发型――一切从头来过。
2
文静躺在他的怀里,心脏还是像小鹿乱撞一样跳个不停。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冒险,但是她抑制不住自己。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她就爱得无法自拔。她自知没有追求的资本,只能每次在他来的时候,默默地做一桌子好菜,看着他和米拉互相喂饭,打情骂俏。
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前天晚上,米拉临时替同事上夜班。他喝多了过来,吐得一塌糊涂。她本想给米拉打电话,却在铃声响起的一刹那挂掉了。也许这是二人独处的唯一机会,她不想错过。
她扶他躺下,熬了一锅小米粥,加上红糖。这锅小米粥温热了他的胃,也温暖了他的心。她听他说了好多的话。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一张一合的性感嘴唇。她纳闷,为什么从他嘴里出来的话就这么好听?好听得自己似乎也醉了。
如果碰一下,会是什么感觉?她不敢继续想,这个念头却越来越强烈。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那好听的声音突然停止了,夜静得让人心慌意乱。文静只看见那张好看又好听的嘴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真的醉了,酥软地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顺理成章。当清晨的阳光洒满全身的时候,她才醒来。她看着身边那个让她爱慕已久的男人,慌乱地跑进卫生间,打开花洒,任冰冷的水柱喷溅全身。
文静,你一定是疯了,他是你最好的闺蜜的男朋友。你看看自己,瘦瘦小小的平板身材,小眼睛单眼皮,小鼻子小嘴,顶多算得上长得文静,怎么跟米拉比?你只是个刚毕业的普通小白领,而米拉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怎么比?
他们才是郎才女貌,而你只是一碗解酒的小米粥罢了。文静被冷水激得发抖,人也清醒了许多,心里满是懊悔。她下定决心,只一次,就这一次。等半年后房租到期,就搬离这里,再也不打扰米拉的生活。
决心下得容易,诱惑却总是像美食一样让人无法拒绝。今天八点半,米拉刚去上班,休班的文静就接到了他的电话――我饿了,想喝你煮的小米粥。好像是一个无辜孩子的请求,让人不忍心拒绝。
3
今天的实习任务不忙,米拉看了看表,11:30。她跟老师请了假就离开单位,她要去做头发。
刚拉开美发店的大门,米拉的手机就响了。是文静的短信――米拉,我有话想跟你说。你能回来吗?
呵,这么快就想摊牌吗?米拉把手机揣回包包,对前台说:“给我找总监,我要剪成短发。”
手机又响了两声。还是文静――米拉,我有点难受。
米拉想了想,还是跟前台说了声对不起,就急匆匆往家赶。文静身子弱,不管发生了什么,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米拉不能不管。好在这里离家很近。
米拉叹口气,如果不是因为半年前开始临床实习,跟文静合租房,事情可能也不会这样。不过没有文静,还会有别的女人。自己只是遇到了个徒有其表的人渣而已,早知道早放弃。作为才貌双全的医学院高材生,还怕天涯无芳草吗?
米拉推开文静卧室的门,看见文静正缩在床上哭泣,满身满脸都是荨麻疹,呼吸还有些急促。
文静是过敏体质,经常会对不知名的东西产生过敏反应。
“你都吃什么了?”米拉边翻药柜,边问。
“只是小米粥。别翻了,氯雷他定吃没了,刚才头疼,我吃了两片阿司匹林。”
“阿司匹林?”米拉刚想说阿司匹林可能会加重文静的过敏,一眼瞥见旁边的饭桌上,摆着两个碗,还有小半锅剩下的小米粥。
米拉明白了。她坐在床边,看着文静:“他为什么不陪你?没用套吧?你对他的精子过敏了。”
文静一愣,她不知道米拉是不是知道了,不敢回答。
米拉帮文静擦了擦脸:“昨天我下夜班,发现避孕套少了一只。除了我,只有洛齐知道放哪儿。而它的残骸在你的垃圾桶里。文静,我们认识十一年了。”
文静哇的一声痛哭起来。瘫倒在米拉怀里,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对不起。
“这样的男人我不要,咱俩的事儿以后再说,现在我去给你买药。”米拉把文静扶好,站了起来。丝丝发梢略过文静的脸。
突然,文静的呼吸开始急促,脸憋得通红,说不出话。她一只手不停地抓挠自己的脖子,好像要把气管一把撕开。另一只手伸向米拉,好像是要她救救自己。
米拉知道这是速发型过敏反应,需要气管切开,否则危及生命。米拉只是看老师操作过,而且现在又没有那些设备,她有点不知所措,也有点害怕。这时文静的电话铃声响了。米拉看着再熟悉不过的电话号码,按下免提键。
“宝贝儿,我到家了,想念你的小米粥。”这是米拉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文静?你在吗?”
文静说不出话,只能大声地喘着粗气。吸气的声调越来越高,时间越来越短,眼球突出,脸越胀越红,甚至开始发紫。
“洛齐,你害死文静了。”米拉听着洛齐的声音,看着痛苦的文静,心瞬间平静下来。她没有挂电话,只听见电话那头一片寂静。
米拉拿出手机,拨打了120,打开窗,一阵春风夹杂着花香吹了进来。
4
一个月后,米拉拿着果篮来到文静的墓地。她看见文静的墓碑前摆放着一束玫瑰花。洛齐站在那里。
“米拉?都没认出你。”米拉把果篮放在文静的墓碑前,站在洛齐身边。
米拉甩了一下自己的短发,翘了一下嘴角。
“对不起,米拉。虽然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但是我还想解释一下。”
“如果是出轨的事就不用提了,我想文静也不想听。”米拉很冷淡。
“米拉,真的对不起,我也对不起文静。不过,我是真的不知道她会对那个过敏啊。”
“有人说,人们犯下的所有的错,死后都会遭到审判。你说对于文静的死,阴间的法官会怎么审判?”米拉突然问了一句,把洛齐搞得不知所以。
米拉并没有期待洛齐会给出答案。她接着说:“你、我、文静,应该都逃不脱审判吧?”
洛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看着米拉。阳光照在米拉的短发上,闪着晶莹的光。
洛齐看着米拉远去的背影,风中飘来米拉的声音:“下次来不要带花了,文静从小对花粉过敏,尤其是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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