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眷流年一晌眠 蔷薇（4）

美眷流年一晌眠 蔷薇（4）

微烫的水溅在小楼的额上、眼上、脸上，然后又蜿蜒流到脖子上、衣领上，初时温热，然后冰凉。

奇怪的是，小楼在这一瞬间并不觉得如何愤怒。是的，他本就是不容易发火的个性，面对小乔，就更加没有怨恨。

在这电光火石的片刻，他心中转过千万个念头。

要如何反应，才能挽回自己那已经被践踏得体无完肤的自尊？

要如何反应，才能既维护自己又不伤害到小乔，给她台阶可下？

她可以对他不仁，但他又怎么舍得与她针锋相对？

只因她是小乔。

“啪！”小楼的右手重重拍在课桌上，然后起身时将课桌上的书推翻在地，没有拂拭脸上的水，迷离着眼睛朝外走去。

“啊呀！”他们的动静让全班同学的目光都注视了过来。

“这一转身，恐怕是再也没有转寰余地了吧！”小楼没有回头。

“小楼，不要走……”小乔赶上来，牵住他的衣袖。

“小楼，对不起！”她说，这一刻，在全班同学的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放下了自尊。

“……”小楼摇了摇头，说不出一句话，他的脸上还都是水，他用力朝外走。

“小楼！”小乔拽不住他，终于放手。

小楼在外面游荡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去附近的一个网吧上网，开了帐户对着蓝色的电脑屏幕什么都没有打开。

“小乔，小乔……”小楼不明白小乔为什么一点余地都不给他留。他对小乔的情意天地可鉴，可是怎么会是如此结局？

第二天，小楼到教室时发现他的座位上的书已经摆得整整齐齐，而他的同桌也换回了阿强。

如此风波，小乔怎么可能还会与他同桌呢？

看到阿强，小楼最后一丝希冀宣告破灭。

倘若昨晚小乔牵他衣袖时他没有转身就走，是否还能再与小乔回到从前呢？

小楼不知道。但爱一个人，真的要爱到一点尊严也不留给自己么？

小楼做不到，哪怕重来一次，他也不会留下来。小楼面无表情地坐回座位，发现小乔本来的位置坐着另外一个女同学：玲珑。

小乔没有在教室里。

一直到了第二节课，小乔才哼着歌，像往常一样仿佛小鹿一般蹦蹦跳跳地来到教室。

“嗨，”小乔大声地和一位同学打招呼。

小楼面无表情地盯着小乔，内心震动不已。

半天不见，小乔过肩的长发已经被剪成了小S一样的短发，她甩着头发，仿佛对新发型十分满意。

她昂着头，不看小楼，然后在一个空位置上坐下，开始整理书本。

那是之前玲珑的座位。

看来小楼昨天走了之后，教室里发生了不少事情。

短发的小乔比之前的俏皮更显英姿飒爽，眉目顾盼之间，恍若穿花蝴蝶沾水轻燕。

小乔，还是他深爱的模样，可是一夜之间，便是沧海桑田。

“嗨，哥们，后悔就再去找她呗，反正你和小乔也不是第一次吵架了，你的书也是她帮你收拾的。”阿强看不下去小楼僵尸一般的表情，劝道。

“……”小楼说不出话来，只是摇摇头。

他想像着小乔在众目睦睦之下含羞帮他整理书本的情景，直若万箭穿心。

他和小乔，到底是哪里错了呢？

秋意渐深，小楼的心也一天比一天更冷。

可是不管怎样，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大概有两三天时间，小乔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

又一个晚自习时间，前排的蔷薇转过身，递给小楼一张字条：“小楼，你一点都不想挽回她吗？”

“想，可是我知道不会成功的。”小楼想了想，回复蔷薇。

这是记忆中小楼和蔷薇的第一次正式接触。

虽然蔷薇已经在小楼前排坐了有一两个月，但是那时小楼的心意都放在小乔那里，根本注意不到其他的女生。

他对蔷薇的印象，还停留在初见时那神情落寞的一瞥。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会成功呢？”蔷薇递来字条时笑得眉眼弯弯，看得小楼感动万分。

遇到小乔之后，他醒里梦里都是小乔。和小乔分开之后，恨不得能将自己冰冻封印起来。女生们知道他与小乔的关系，也没有人来劝解他。

而蔷薇，是第一个主动安慰他的女生。

是因为同情他吗？是因为蔷薇与小乔原来是同桌，想替小乔来弥补关系吗？

小楼内心转过无数个念头，若说他不想和小乔和好是不可能的。

但他深知小乔的秉性，若是他和小乔的故事能按他的心意，又怎么会到这般？

而且这些日子，小乔已经与柳方成双成对出入了，放学时，柳方直接就到座位边上等小乔。

什么要专注学业？什么要考上大学才会恋爱？小乔言犹在耳，却全然推翻。

小乔真的是为了气他才这样欲盖弥彰吗？

如若她真的对他有一点情意，怎么会如此折磨他？

如果她对他没有情意，他又何必自讨无趣呢？

“蔷薇，小乔，她从来，一点都不喜欢我吗？”蔷薇和小乔同桌那么久，又住在同一个宿舍，肯定会略知一二吧。

“你若不想挽回，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也许，你不挽回也是对的吧，”这次蔷薇过了许久，才回复字条。

小楼和蔷薇就这样熟识起来。

“小乔她真的喜欢柳方吗？”“小乔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呢？”开始小楼反复问蔷薇这些问题。

蔷薇常常顾左右而言他，或者她知道，但她从未直接告诉小楼答案。或者她觉得即使要回答，也要小乔自己说。

“小楼，你不要这样消沉啦，我只可以告诉你，很多女孩崇拜过你，小乔她也崇拜过你，”有一天，蔷薇这样告诉小楼。

“崇拜？”小楼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女生崇拜自己。

“嗯，刚分班时，我们就在讨论谁是你，还有隔壁班的女生来看你长什么样，因为你是文科班第一啊，”蔷薇叹了口气。

“这……”小楼内心稍觉安慰，原来他还是一号传奇人物，但心下又觉遗憾，成绩骄人又怎样呢？照样留不住小乔。

“如何可以，我宁愿成绩很差，只留在她身边，柳方成绩不也一般么？”小楼苦笑。

“小楼，你不要灰心，你知道吗？你是我们文科班的旗帜，如果你这样沉沦下去，我们就更没有目标了，”此天，蔷薇有些茫然地对小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