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来时,如暴风骤雨
临上学时,小朋友突然发飙了,把鞋子、梳子什么的扔得老高。这个愤怒情绪像新冠病毒一般,迅速席卷了整个家庭,外婆吼孙女,公公吼外婆,外婆吼公公,妈妈则把所有人都吼了一通,场面一度十分热闹。
如何应对这种状况?
事发突然,毫无征兆,短时间内如狂风暴雨般推高能量,家庭陷入「群怒时刻」,在那个境地我是懵逼的,一时间竟没有任何一个知识可以调用。但是,作为家中砥柱,必须要做点什么。
所幸,我很快冷静下来,觉察到主导当下境况的是愤怒情绪。
愤怒的本质,是个体感觉到自己的边界被侵犯而采取的能量升级的一种沟通方式。
盛怒之下无对错,事关维护边界的事情,人人都是对的;
盛怒之下也无法辩对错,人受情绪左右,理性非常脆弱;
这个时候,任何讲道理或者用威压逼迫孩子认错的举动,都是徒劳的。
情绪去时,如剥茧抽丝
此时此刻,如果只做最关键的一件事,那是什么?
我只做了一件事:拉着女儿到阳台上,反手关上门。
关门瞬间,我瞥了一眼身后,正热闹着,心里觉得抱歉:对不起,我现在只有能力先处理女儿的情绪了。
我告诉女儿:想吼就朝着窗子吼,有气朝着窗子玻璃撒(钢化玻璃,怎么着也能承受得住一个6岁小朋友的发泄吧)。小朋友一通吼叫、踢打、扔鞋子发泄之后,怒气渐疲,但仍赖在地上不想起;我也不去拉,让她躺着,但场面也僵住了。
妈妈见状,忍不住几次打开门怒吼、要踢她起来,被我拦下来了,我诚恳而认真的说:交给我来处理。
此时,外公真是神助攻,开门进来和颜欢笑的哄着小朋友起来去上学;过一会儿,前一刻还暴跳如雷的妈妈竟也一脸平静的进来摸摸小朋友的脸(这个情绪转换的速度我还是非常佩服的)。
上学路上,女儿要抱抱,这是她在寻求抱持重建情绪的信号,我没有半点犹豫,抱起来继续走;也没有说什么,这会儿不是说教的时候,后面有的是时间来说。
反思:群怒之下我做对了什么
1. 隔离
接触是冲突升级的基础,女儿是群怒情绪的导火索,把女儿从情绪旋涡中隔离开单独处理,避免相互感染是提高情绪处理效率的有力举措。
2. 疏导情绪
愤怒情绪如洪水猛兽,堵只会遭受更强的情绪反噬;即便成功憋回去,长此以往一定会变成身体上和心理上的疾病;疏导孩子将情绪发泄出来,身心健康才是正道。
3.分别处理情绪和道理
小朋友目无尊长、肆意攻击的行为显然需要修正,但在情绪当头说教、讲道理是无效的;即使动用家长权威逼孩子认错,嘴上说错了,心理一定不服气,叛逆之心由此而起。
4.迅速冷静审时度势
如果换作是一年前的自己,估计已经深陷情绪旋涡,跟着大家一起咆哮了,然后不知状况会向何方演化。能够迅速冷静下来判断形势,找到关键点——愤怒情绪,与自己的觉察力提升、对「自我」的理解度更精进了(3个月8本书,关于「自我」的主题阅读,其功效正在逐渐显现)。
5.全程抱持住了女儿的愤怒和攻击
情绪中的孩子,有一种想要发泄心中不满的情绪冲动,这是一种本能反应,成年人控制情绪尚且不易,何况一个几岁的小孩。
在我劝停女儿扔东西的过程中,她竟挥舞拳头想要打我,我接住了;女儿的愤怒,我在共情之后理解、消化了;更难的是,受到女儿攻击产生的愤怒,也没有激起太大波澜,最终消失于无形。
这意味着,我成功接住了女儿情绪和身体的攻击,同时也接住了自己的情绪。我抱持住了女儿,也抱持住了自己。
意外的惊喜
1.家人迅速处理好了情绪
在我关门处理女儿的情绪时,不知道门外发生了什么,但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争吵很快就平息了。大约是情绪得到发泄之后,理智恢复,家人相互退让一点,冲突便降级。
2.女儿有控制的攻击
女儿扔东西时,虽离人很近,但扔得歪歪斜斜,也没有打到人;挥舞过来的拳头里,有一丝犹豫。我能感觉到她心中对发泄还是有一定的控制,不是不顾一切的胡乱攻击。
而对比她对窗子的拳打脚踢,真的是非常伸展用力,没有半点迟疑。
说明女儿在发怒之时,心中尚有理性存在,没有让攻击产生实质的伤害。她在攻击之时,眼神里不忘评估老爸的情绪状态,试探几下才锤过来,这也是小孩子纯真可爱、又难能可贵的一面。
更多思考:谁教育谁?如何教育?
1.娇纵放任 vs 抱持
孩子撒泼打混、目无长辈,作为家长我不但没有责罚,还鼓励她砸窗、扔鞋、大吼大叫,这是对孩子的娇纵放任吗?
并不是。前面分析过了,在情绪占主导的局面下,讲任何的道理、作任何的教育都是无效的。需要做的事情是控制住局面,而有效控制局面的唯一手段,便是引导情绪良性发泄(能砸枕头,就不要去砸手机、花瓶什么的,费钱不说还可能产生实质伤害);对于孩子和或伴侣,还需要抱持住对方的「坏」,兜住攻击,让情绪流动。
什么时候讲道理、搞教育呢?大家情绪平静、最好心情也不错的时候,这个时候最能达成共识,然后该批评批评,该认错认错,该鼓励鼓励,棒棒和糖果一起奉上。
2.听话 vs 做自己
要求孩子听话,不听话就打骂,动用家长权威来威压孩子,在孩子看来,就仿佛是在用生存权相威胁:
“喂,你如果不听我话,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事关生存,对于小孩子是件非常严重的事情;而做这种选择题,对于一个毫无生存资源和独立生存能力的5、6岁的孩子,过于残忍!
类似残忍的话还有:
“你不够好,你看看别人家的谁谁谁”
“你不怎么样,就不要/爱/喜欢你了”
……
孩子只能屈从,别无他法。把自己的感受、想法全部压回内部,摒弃了自己,割裂了自己,从此活在别人的评价中,成为一个只会讨好、顺从、压抑、围绕别人转的「烂好人」。这样的人生,即便孩子长大成年,我想也不会过得太顺心。
我是极力反对「听话教育」的。什么「棍棒底下出孝子」,简直胡扯,棍棒底下,要么出唯唯诺诺的烂好人,要么出心存恨意找机会加倍奉还的人,要么出肆意欺凌他人的流氓混混……
我对女儿叨叨最多的两句话:
- 你不要听话,你有你自己的想法
- 你有什么感受?这是你自己的感受,要尊敬它。
3.父母宝宝 vs 孩子家长
孩子情绪失控,如果父母比孩子情绪更失控,甚至采取更加激烈的手段来发泄情绪;而孩子为了生存,不仅需要尽快处理好自己的情绪,然后反过来接纳父母的情绪宣泄,用「乖巧」和「听话」去哄家长开心,得到一个相对平静的父母。
这一幕,孩子像极了家长;而父母,反倒是个小宝宝。
所以,为了给孩子更好的照顾,抚养者要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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