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有一条拉毛蓝围巾,那蓝炫目,蓝天白云的蓝,清亮透彻。
母亲老舍不得戴,总是藏在大衣柜里。
我是家里的蓝精灵。寒假里,每天都在旁敲侧击,问父亲、问哥、问姐,母亲去哪了?啥时回呀?一有机会,就偷偷围在自己脖子上,在家戴,哪怕只是做作业也要戴着。
父亲发现我捂得紧,只笑不语。
终于,有一天,母亲发现并没有咋戴的围巾竟然脏的挺快,有点懊恼。在那个肥皂都要凭票买的年代,这可是大忌。于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仔细清洗后用袋子包好,收进了自己的嫁妆箱,上了锁。
母亲整日都戴着一条酱色的。
我的小心肝啊,自从听到母亲懊恼的嘀咕,分外担惊受怕,生怕母亲找我的屁股算账。一连好几天,我都没出屋门去玩。
母亲看我恹恹的,老是用手捏脖子,以为我怕冷,费了心思求人。大红的膨体纱三角巾,让我在新年趾高气昂。
鲜艳的大红,很快转移了我的注意力。包着头还能裹紧脖子,我戴着手套,撒欢地野,小伙伴们都羡慕地跟在我屁股后面,死缠硬磨地要戴一戴。
一转眼,四十年,光围巾我就有二三十条,却独独喜欢蓝色的那条。
打开母亲的嫁妆箱,那条拉毛蓝围巾仍在。已有了淡淡的黄色的折痕,母亲话里仍宝贝,多少年都舍不得戴。最后的结局,只是鸡肋。除去已是旧物,早已不时兴,怕是再难戴出屋了。
流逝的岁月梦里,母亲感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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