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月说,“王清远跟我说他要走的时候,我想起来这几年确实很对不起他,跟他相处的时间很少,谁能想到当初我们那么相爱呢。”
“在他走之前,你至少下去跟人家告别一下。”谢存指给她看,卡座里王清远跟一堆朋友在一起,他望着大屏幕,隔得这么远,也能看到他脸上的那种伤感难过,让人不忍心。
楼下卡座里,一个朋友问:“这次走了还准备回来吗?”
还没等王清远回答,另一个朋友大声嘲笑刚说话的人,“又不是古代了,美国而已,几个小时就到了!”他跟王清远说,“有空的话,我们还要约赌!上海堵车,美国赌老人头!”他大笑。
几个人附和着也大笑。
“好久没去了,澳门的简直不能比。”
“澳门的妹子也没有美国的辣,你不知道上次我遇到一个黑人女人,不是美国的黑人,是非洲来的纯正的黑人,那个屁股啊,我们中国那一比就是平底锅!”
大家又爆发出大笑,王清远也跟着笑了。
突听一人说:“嫂子来了。”
大家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果然是胡月,一袭前开叉到肚脐后背全露的银色晚礼服,衬得整个人都放着光。
王清远站起来,一手一杯香槟,递一杯给胡月,胡月接过。
两个人向朋友们敬酒,王清远叮嘱:“以后胡月还要靠大家照顾!”
朋友们一口应承。
“这肯定啊,我们也还要靠胡月照顾!”
“有什么事,打个电话马上就到!”
“嫂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王清远和胡月走到人群外面,王清远深情地看着胡月,两个人的手都没有放开。
“没想到你还准备了礼物,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礼物?”
“我们的视频啊!”
“哦,”胡月笑,“本来就是我给你办的Party啊,你人来了就是礼物了。”
王清远没有说话,今夜的胡月有一种少有的柔情。王清远心动了,他想起了多年以前,当他跟胡月刚陷入爱情,两个人整天在一起,吃饭睡觉出门坐公交黑暗的电影院,两片火热的唇无法忍受寂寞,寻找着另外一对火热的双唇。
那真是他们爱情的黄金时代。
王清远轻轻抱住胡月,感受到她的皮肤光滑紧致一如往常。
“你知道我还是爱你的。”王清远说。
胡月不是石头心肠,她爱性,她也渴望真爱,“你知道我也是爱你的,每个人爱人的方式不同,你走了之后,我们还是可以常常见面的,跟以前一样,你想见我的话,我马上飞来看你。”
四片火热的唇交织在一起,如痴如醉,直到谢存让他们分开。
谢存急匆匆跑过来,看起来快哭了,“季霈出车祸了。”
现实永远比电视剧狗血,就在一切完美的时刻,季霈出车祸,重创入院。
胡月和王清远陪着谢存立马赶到医院,谢意接到电话也紧急赶过来。
警察把季霈送到医院,医生护士等着谢存,没有家属签字,医生不肯动手术,就算是季霈快要死了。
护士:“你是家属吗?”
谢存:“我是他老婆。”
护士:“他家人呢?”
谢存急得发火,“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不是他家人吗,别废话,赶紧给他做手术!”
护士估计也是看惯了,冷着一张脸,“手术确认书快签字,再去那里交费!”
“天哪,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谢存气得要死,在医院大堂大叫,“错过最佳手术时间,我告你们医院!”
护士不好发作,“手术确认书快签字,再去那里交费!”
“没事没事,我来我来。”老好人王清远接过缴费单。
收费的护士很年轻,做事战战兢兢动作慢,加上谢存急吼吼催她,也是快要哭了。好不容易交费完,浑身是血的季霈被推进手术室。
她、胡月、王清远在手术室外面等。
“没事,你放心吧,不管伤筋动骨还是缺胳膊断腿,在医生眼里,都是小毛病。”胡月安慰她。
王清远捂着她的嘴让她住口,“你不要开玩笑了,会搞得谢存更紧张,我们慢慢等吧。”
“我是说实话,”胡月掰开他的手。
谢存不想说话,她刚跟季霈领证结婚,两个人一致不办婚礼,旅行结婚。这旅行攻略还没做好,季霈就出了车祸。
然而现实不是你不想说话就会放过你,让你享用安静。
原本在一旁等候的警察,此刻向谢存走过来。
谢存看到警察就来气,将一身是血的季霈放任不管。当谢存一行人来到医院,正是手足无措的时候,然而警察不去办任何手续,仅仅催促本来就十分焦急的谢存过来处理。
现在他又带来另一个震惊人的消息。
“我们怀疑他与15年前的一宗命案有关,”他们看着谢存,“希望你协助调查!”
“什么?”
胡月也呆了,“15年前的命案?!”
大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来得太突然,前一分钟他们在娱乐场所过着声色犬马的生活,下一分钟他们在冷冰冰的医院讨论15年前的命案。
谢存脑子里简直一团乱麻,“不是车祸吗,怎么突然就跟什么命案有关?”
“你是他老婆,注意到他大腿内侧有个蛇舌状的纹身吗?”
“wow……”,胡月露出惊讶又狂喜的表情。
谢存瞪了她一眼,是的,尽管当谢存看到季霈的纹身的那一刻,也是胡月这样的反应。
可这纹身跟命案有什么关系?
警察说:“命案是15年前发生的,他同街头流氓误杀一名少女,潜逃出省,我们一直没找到凶手,只知道凶手大腿处有个蛇舌状的纹身,这种纹身很少见,这次他车祸正好露出来,我们要重新调查。”
谢存张大了嘴巴,看着胡月,其实是对自己说,“难怪季霈一直不肯来医院。”
“他不叫季霈。”警察冷静地揭露这个真相。
“什么?!”
“他叫季泽,我们在车祸现场发现他的身份证,调查显示他利用他哥哥的身份证和临时居住证隐藏身份。”
“什么?!”
“我们将他与凶手的DNA检测,证明重合,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谢存整个身子软下来,胡月忙扶住。
谢存不死心,“所以这个人,我认识了这么久的这个人,完全是假的?”
季泽,多么难听的名字。
“我到底要不要告诉警察,米沙也是他杀的?”
离开医院之后,胡月陪谢存待在她的单身公寓,当然好姐妹谢意也在。
什么时候突然之间全世界的男人都变了。季霈变成杀人凶手,王清远不再接受开放式婚姻,要远走他乡避开胡月,谢意的富二代男友早已忘记谢意何许人也。
谢存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绝望,相依为命的谢倩刚刚去世,她自信与季霈能有一个完美的幸福未来,然后突然,“嘭”!完美老公季霈出车祸,而且成为杀人凶手,一条人命,也许是两条。
“你看,米沙一直认为季霈会杀了他,她知道他的秘密,很显然这就是季霈的秘密,现在米沙死了,季霈杀了她。”
谢意愤愤地:“我就知道是他干的。”
胡月不好说什么,“我想你还是考虑清楚,毕竟杀人不是小事。15年前,季霈是错手误杀,当时还未成年,潜逃了15年,判下来下半生几乎都要在监狱度过。这一次,如果米沙真是他杀的,故意杀人罪,他几乎没有再出来的可能,你想这样对他吗?”
谢存抬起头来,很难相信胡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你要我隐瞒不报?让凶手逍遥法外?”
胡月提醒她,站在现实的角度,“这个凶手是你老公,要么你现在马上离婚,举报他,跟他一刀两断,开始另一段感情;要么你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等他出狱陪他老死。”
“难道我没有别的选择吗?”
“你说呢?”
此刻,在医院,病房里,季泽孤身一人,躺在白惨惨的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
他的胸肺受到严重的撞击,一条右腿,被撞烂了,需要截肢。不是那条有致命纹身的左腿,他倒宁愿是左腿被撞烂,警察就不会发现。季泽绝想不到这曾让他在杀马特中引以为傲的蛇舌状纹身,日后会成为致命的线索。
季泽还在昏迷中,警察无法将他收押审问,医生忙着要为他截肢。
三五个护士托着摆满手术器械的托盘,带着白口罩,看不到表情,鱼贯走进手术室。医生一身白衣制服上面早已因多日的手术沾满零星的血点和污渍。
医生甲问医生乙:“这个人是杀人犯,我们还有必要给他治病吗!”嘴里说着,手下开皮钳肉不停。
医生乙:“要是我们不救他,正好省了国家一颗子弹。”
旁边的护士插嘴,“我们也只是在走廊听到一点内容而已,也许警察搞错了,他这么帅,工作收入都很好,看起来根本不是杀人犯好嘛。”
医生甲呛她:“杀人犯的头上会写着他们是杀人犯吗?小姑娘就是不懂得看人,你那个男朋友也是帅哥,小姑娘,小心被人骗啊!”
护士被抢白,尤其当面被人说男朋友不好,很不高兴,“你乱说什么,我男朋友又不是杀人犯!”
医生乙打圆场:“好啦好啦,小茵,”他对刚才不开心的护士说,“二号刀给我,赶快做完,想想一会该吃什么。”
小茵撇着嘴,“我不要吃日本菜。”
而在谢存家里,可没有心情讨论吃什么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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