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舍不得

  是夜，晚风徐来，我独自漫步在幽静里。月与云相映，叶与风相随，处处都是那么随和。几声争吵划过了沉寂的夜，争吵的内容不大真切，大概是不理解与不欣赏吧。争吵的终结往往不会是人们所希望的理解与欣赏。仅会是淡漠与绝望罢了。

  清冷的月是旁观者，不为之所动，照旧泻下皎白的光。我亦是旁观者，心中却不似这清月一般宁静了。以前曾看过一首诗，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当时看了不解，反嘲弄说这诗人太过矫情，失了诗人的灵巧。如今再看倒是当时妄言了。归卧故山秋，何尝又不是一种别样的睿智：这似乎少了争吵这个过程，倒也落得个清净自然。此解却非诗人本意，此情此景，触目生情，倒是生出了这般体会。

  有时亲情也好，感情也罢不理解本不理解，不欣赏亦本不欣赏。情感的羁绊反倒无由多了一丝使人理解，盼人欣赏的奢望。奢望又如何终不过是幻想罢了，遥之不可及，望之不可取，徒惹人忧伤。强求不过一场不欢而散的争吵罢了。

  我俯首伫立在夜空下，思绪万千。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是否也是一种舍得。舍得舍不得，本该舍得却舍不得那无疑将会与不理解的“知音”争吵，极力的舍不得，极力的说服，极力的争吵换来无限的伤感，高呼到底还是舍不得啊！伤人也是伤己。舍不得舍得，越是舍不得才越要舍得，既然不理解那又何来知音，既非知音又何来舍不得，终究还是舍得。

  想到这，我无由惊恐，时光荏苒岁月流逝，人一生中有多少舍不得？有多少次舍得舍不得的抉择？可不在抉择中受伤又能有几回呢？有的人和我说，敢于舍得的人心肠极硬，我却认为他们心肠极软，把过往的温情眷恋，欢爱温暖都浓缩在了简简单单的舍得二字上。不伤人心却为难了自己。

  写到这里我的笔尖不由得沉重了许多，但我知道不论我的笔尖如何沉重终比不过舍得的心的沉重。放下笔心中默念舍不得舍得，越是舍不得越要舍得，舍不得终究是虚妄，难以预期，不可捉摸。如流沙在掌中，愈是握的紧愈是握不住；亦如同镜中明月，水中娇花，可望而不可得。虚妄过后，不请自来的便是那冷漠的现实，他的淡漠就好像是暴风雨后的宁静，亦如同一个检察官一丝不苟的陈述着穷凶恶极的罪犯的种种罪行，真实而可靠，从容而淡漠。但无疑的是，那种淡漠让人难以直视，让人视后不由心中冰冷的发寒。

                                                      张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