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便是永恒

太多的时候，在路上，与某人相遇，仅仅是一夕之谈，或短到十分钟，或是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击中你，传递过来某种气息。刹那间心里感动或有某种感应。也许日后做了朋友，也许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有些情境会记忆深刻，有些渐渐淡忘。但它确曾走进过我心里。

在泸沽湖的那个夜晚，刚认识两天的小周神情严肃地坐到我的对面，很郑重地跟我谈话。小粟坐在她身边，也目光直直地看着我。一定是小粟向她通报了我的详细情况。小周对于我目前以至于今后继续下去的生活方式有所担心，考虑到我未来的不确定感。毕竟我不年轻了，难道能一直走在路上，随便居留于哪个山野乡村，行踪不定，让亲朋好友摸不着头脑吗？她是考虑到我未来的归宿问题。那天晚上我只是简单地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告诉她我不会那么死心眼儿，而且倘若真有一天需要的话，会有人管我的，我不会飘无所终。其实这个问题我真没想好，我的归宿究竟会在哪里我真不知道。嘿嘿！我还年轻呢！想那么早干嘛？我想说的是那天晚上，她的神情和态度打动了我，令我震惊与感动。对于一个萍水相逢、知之不多、没有任何关联的初识之人，她以这样的深度对待我。她完全是从一个挚友的角度，认真负责地、甚至有些执著地要我给个答案。她的无比深沉的目光令我记忆相当深刻。

还有阿平，就在前一天我们同宿于束河古镇时，已经与我有了切磋与交锋。我们谈到女性的婚姻命运，都是坎坷之人，说起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一声长叹。也是在碰撞到某种不同观念时，阿平两眼圆睁，与我怒目向向。那是我触碰到了她心底的痛处，她不甘。那也是她一生的心血与付出。她是个异常深情的人。当我听到她对过往的曾经一字一顿地说出“痛彻心扉”时，几乎落下泪来。难过亦是感动。她的那份真诚，就这样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一位初次相逢的朋友。

有一个记忆来自于一位年轻的道家弟子。那是在鸡足山。前一日我们相识，未及交谈，而隔一日我即将启程上路。翌日的傍晚，夕阳西沉，在打理完行装之后，我找到他们夫妻的住地。当时他们正在装修一个未来的道家修炼养生基地，站在尚未建设成型、有些凌乱的院中，他向我描绘未来的愿景及道场用途。那真是个好地方，在山色与夕阳中更加令人神往。在我们交流的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他快速地回答我的各种提问，将他们夫妻如何走上这条修行之路的来龙去脉交代的一清二楚，所有我想知道的和盘托出。因山色向晚我不便久留，而在最后的那一刻他教我站桩。那种真诚与信赖令我久久地感动。

在我从大理去泸沽湖赶往车站时，那位不知名的小车司机也在我心中留下印记。他帮我从车上取下行李却没有即刻离开，看着我的分量很重的大箱子，沉重的背包还有腰包、手提物件，又看看我。再一遍，反复如是……他始终没说话。他是个老实人，也许不善言语，但我记住了他的眼神。那是有疑惑也有某种担心的眼神。

忽然就想到了这些。想到了那些在我生命中转瞬即逝的相遇。然而那一瞬便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