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一次跑步中偶尔发现了距离住所附近有早市,当时兴奋的心情,不亚于小时候被妈妈领到乡镇上去赶集。早市上那不拘一格摆放的生活用品、和那种噪杂、随意又贴近普通百姓生活的场景,那些带着泥土芳香的新鲜果蔬,让我这个在乡下田野中奔跑长大的孩子倍感亲切。
城市的早市还是和乡下的市集有区别的,只是热闹程度相形见绌罢了!距离我住所附近的早市并不大,设在一条南北走向三两百米长的小巷子里,商贩们沿路的走向两边摊开展架或直接铺在地上售卖各自的货品的,放眼望去,异常热闹,东西也是扎堆散放:瓜果蔬菜、中老年内衣帽子、厨房的碗勺筷子小用具,柴米油盐酱醋茶等基本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后来常去逛早市,是因为那个“爱心哥”听说我经常去早市买菜,身边的同龄人笑称我与90后格格不入,倒是有提前步入老年生活的迹象。的确,早市绝对算得上是老年人的主战场,中年人少之,妙龄姑娘们就更少了。商贩们也大抵有三类,一类是操着不同口音的外地人,他们长期做生意,算得上是“专业”的商贩,还有一类是一些城市边缘附近的农民多半卖自产的瓜果蔬菜和家禽肉蛋,通常最大的卖点就是“便宜”,最后一类是各种商品售卖的临时性商贩,今天来一车买花卉的,明天又来一家买磨刀石的,不时又会发现一家收购古玩意儿的,他们算得上是早市上的一缕新鲜空气,偶尔也会大捞一笔,也有舍了时间赔了本的,不是他们的东西不好,而是逛早市的大都是些中老年人,他们和我一样,最关心的还是粮食和蔬菜,猛然望去似乎早市上全是扎堆放的新鲜果蔬,你就知道我并没有臆造事实。有时,一看那些带着露水的果蔬,你会觉得仿佛自己不是闲逛于城市的早市中,而是漫步在乡村田野的地畔上。
后来常去逛早市,是因为那个“爱心哥”鲁迅先生的“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一生之计在于勤”用来形容早市人的精神状态绝对无可厚非,无论是来买菜大妈们,还是摆摊的商贩们,无一不是早起的主儿,论勤快,恐怕连很多年轻人也会自惭形秽了。商贩们,更会在晨光微曦前,通常是在街面上车辆稀疏行人更少的时刻就到达早市,不管是风吹雨打还是天寒地热,除非是异常的天气因素致使他们实在没有办法出来摆摊,早市才会显得格外冷清,一般情况下他们总是按时签到。天寒时劈柴生火,天热时一顶遮阳帽,或着干脆裸露着脑袋埋头干活。
后来常去逛早市,是因为那个“爱心哥”一年四季,真正受罪的当属寒冬腊月,天空还是一片朦胧的黑暗,很多年轻人恐怕还享受着被窝的温暖,光线微弱的路灯下,已能看到冻得瑟缩着脖子的身影,听到咔嚓咔嚓的砍柴声有节凑的回荡在幽暗的巷子,不一会儿,锈迹斑驳的大铁桶做成的简易烤火炉里,火星点点继而火势熊熊,整条街瞬间有了温度,因火烤暖而舒展的双手开始麻利的工作:解绳、掀开厚棉被,一筐一筐,一件一件的卸下要卖的东西,在一一摆开,这动作极其连贯机械,从摆货开始他们也就停不下了,开始有零散的年轻的上班族经过,商贩们总是习惯性热情的吆喝着萝卜白菜价,一口带着寒气的白雾从口中飘出,对那些只问不买的,他们也不计较。
后来常去逛早市,是因为那个“爱心哥”自由的早市,自律的商贩。只是或许自由是人人想要,自律却是生活所迫。
早上的商贩们无疑是自律勤快又善于抓住一天当中最美好时光的一群人。但他们可顾不上欣赏朝霞璇旎,顾不上注意四周的鸟语花香,早晨的时光稍纵即逝,尤其冬天摆摊收摊更早,身旁的炉火还未完全熄灭,生意的火苗就被时间掐断,他们无暇欣赏周遭的一切,专注每一个可能买他们东西的行人才不枉辜负美好时光。
早市上的商贩们买货没有海报彩页,大张旗鼓宣传的阵势,但常年做生意的经验也早就让他们懂得,宣传的确是凑效的,只是形式粗狂罢了:要么是声嘶力竭的吆喝着“哎~~十块钱三斤,新鲜嘎嘣脆儿的红富士”,“紫橄榄1元一个,最后几个了,在不拿走没有了”,要么是没有美感可言的破纸背上用大粗笔歪歪扭扭写着“2.8元/斤 自家土鸡蛋”的简单招牌,倒也起些作用,反正你会看到老大爷大妈围上去你挑她捡的,说不定就从吆喝的最歪的那家优先买了,付了钱,个个左右开拎的离开。那情形令人想到司马迁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要以为早市利薄就无利可图,恰恰是这种薄利多销的模式才让早市保持着日久繁荣的景象。
后来常去逛早市,是因为那个“爱心哥”要说这“一日之计在于春”,绝不是指春天最忙或者生意最好,实际上商贩们眼里的春景更具体的是那一群买货的大爷大妈们,抓住了他们也就是拥有生活的春天,商贩们生活的“春景”(憧憬)是通过这样一个又一个稍纵即逝的早晨和那些出没在早市里的买主们拼凑出来的,不是他们缺乏生活情调,而是他们更需要生活!当城管不带一丝感情的大声吆喝:赶紧收,赶紧收,都几点了还不收,清洁工也开始挥舞起长长的扫帚开始刷的地上灰尘杂物乱飞时,总能听见有商贩说:“哎吆,都快九点嘞,今早怎么不觉意到这个点了啥”,其实他们忙到忘了时间的是常有的事儿,不止这一个早晨。
后来常去逛早市,是因为那个“爱心哥”小小的早市,就像一个社会大舞台,把普通百姓的生活展示的淋漓尽致,同时又像一场没人主导的露天电影,这一个里有最朴素的生活场景,有最平凡的百姓演员,演绎着或辛酸或有趣或温情感人的人间故事:就因曾看了,银川市宁园早市一对“专卖爱心面条资助贫困大学生的郭良山夫妇”的报道的故事,得知他们的心愿就是每人每年600元的受助金额,靠卖面条资助100位贫困大学生的时候,一时感动也就加入了帮“面条哥”助梦的队伍里,那段时间“面条哥”的摊位前排着长长的队伍,有人为看他擀面,有人为帮他筑梦,也有人是对他纯手工面条的需要,也有是三个因素都有的,我就是其中一个三个因素都有的,每次只买一块钱的回去,虽然量少,也算是由衷的支持这感人的善举,后来搬家了,就再也没买过“面条哥”的面条,面条哥成了我对那个早市最温情的记忆。
后来常去逛早市,是因为那个“爱心哥”或许正是从“面条哥”的故事开始,早市在我眼里不再是简单的“菜市场”,那里还有让你肃然起敬值得学习引你深思的人,同时还有一群需要被另一群人的支持人,哪怕只是买一份菜的支持。所以方便的时候,我会尽可能从那里满足部分生活所需,不再多想不知哪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儿说的不努力的女人就是“逛不完的菜市场,穿不完的地摊货”。
后来常去逛早市,是因为那个“爱心哥”我没读过关于市场经济的书,想必这早市也应当是市场经济的缩影吧。这里有赚的喜笑颜开的专业商贩,也有货积压在手里而愁眉不展的普通农民,而越是卖的不好的农民,场面也总是越小,自己也底气不足的,吆喝声明显没有那些场面热闹的卖得好的商贩有力。有次注意到摆着一捆捆大葱的农家大姐,默默蹲在一角,有人经过随意瞟一眼她摆在地上的几捆葱,她才弱弱的喊一声:一捆三块,两捆五块,似乎只是为了让刚才经过瞟了一眼葱的那一个人听见,看的真叫人捉急。也注意到过一位摆着三四袋小白菜的农民大叔,含羞似的吆喝着:哎~不打农药的自产小白菜~的时候,他是不是第一次来早市,抱着试试的心态,也许他家还有很多待售的白菜,像没处猜测安置的孩子等待着接受命运的安排,也许今早的尝试会为他辛苦种下的小白菜寻找到了一条新销路,也许一切并不顺利。
后来常去逛早市,是因为那个“爱心哥”有很多人感叹超市里的菜贵的让人只敢“挑三拣四”着吃的时候,而农民蔬菜滞销的新闻却也屡见不鲜。即便有人愿意多去早市消费一次,但又未必方便,越来越多的早市也逐渐被取消着,据说是为了塑造所谓干净美观的形象城市。有人说过城市是为了让人生活的,而不仅是为了让人观赏,打造美丽城市无可厚非,但也要考虑到各阶层人民的需要。这就是矛盾的生活。
后来常去逛早市,是因为那个“爱心哥”早市也有一些有趣的镜头,比如早市的北边出口,立着一块很小的愕然写着:“禁止宠物入内”的禁令牌,但各种有主没主儿的小狗依旧随意进出,牌子放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不知被谁移开了,宠物狗流浪狗依旧任意穿行,这些不识字的狗,你能把它们怎么样呢?人要生存,狗也要生存。
后来常去逛早市,是因为那个“爱心哥”再次想到为了城市形象,很多早市被取消的问题,这样也许路面宽畅了,一部分看着舒服了,但你能让另一群为了生存的人,或着直接说是那群底层百姓的心里能宽慰和舒畅了吗?为人民的是管理者,让百姓作难的也是他们,只能感叹生活真是矛盾与对立的统一,很难做的让一切都刚刚好,有些因素是不可控的,就像早市口那块“禁止宠物入内”的禁令牌一样,宠物狗不识字,狗主人识字啊,这样,明令禁止也许起些作用,但据我观察流窜早市内的,没主人的流浪狗则更多。
或许看到没人管的流浪狗随便出入,那宠物狗的主人当然有不以为然的了,照旧带着他们的狗和自己需求出入早市,商贩们看着有人来逛来买自然开心,从早市里满载而归的狗主人也是心情舒畅,小狗更是撒欢不管什么“禁止宠物入内”的禁令牌,一不小心一泡尿撒上去,经过的人还得给它们让地儿,你嫌早市脏乱差,但早市总也不缺早早赶来闲逛的人,你理解也罢,不理解也罢,这,就是普通百姓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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