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近来写东西越来越不事雕琢,总是像语无伦次似的,语言里的印象派——清晰的景物上覆盖朦胧薄雾,晕染的情绪其实如此美丽。
可是朦胧诗也无法完全体察与契合我的内心。
模糊感时常充斥的日常,似乎对什么都很淡然。不是对快乐过于客观的体察,就是对悲伤达到夸张程度的自动忽略。少了感性的主宰,疏离感的好处就是可以拥有另一份视角观察外物和自身,拥有更冷静的思维和更开阔的视野。
忽然想到木心言,悲观是一种远见。其实也不是忽然想起啦,这句话总有意无意的在心头和浮现出来。
“远见”是什么?是非当下的,非现象性的,是需要求索方能的得到的本质,可我们通常认为这是另一种形式的杞人忧天,是对当下的不务实与不尊重。
人们往往信奉的是“罗曼·罗兰的英雄主义”,看透生活本质后依然热爱,有几人能做到?甚至我们连看透也做不到,甚至大多数人顶多算是盲目乐观,因为“鼠目寸光的人,不可能乐观。”到真正看透之后热不热爱已经不重要了,比起对着生活慷慨陈词,人更需要通透清醒的前行。
所以先生所谓的悲观不是消极生活,而是目光放远后的看破,看破之后的清醒,清醒之后的勇敢。比如意识到生命的短暂,一切事物都终将消逝的结局,才会去继续求索:该如何过完这一生?如何体悟艺术与美?灵魂与肉体各自的局限又在哪里?
正因为看见无力改变的绝望,才更通透冷静地前行,并有着“于黑暗里发现一朵花”的天真之气。
2.
由于有过数次被反驳的经历,自己便不由自主的设想被反驳后的情形。
甚至在写的时候,我已经料想到到了未来可能会推翻自己以上说的这些话,可能未来成为广大社畜中一员的我,也会无比忙碌的一边抱怨一边迫不得已热爱生活,没了所谓的远见,也没了对各种事物的思考,但至少现在的我,拥有只属于这一刻的想法,就足够了。
如何才能不被反驳?
我偶尔也会琢磨该如何把话说得庄重漂亮一点,让一句话成为一句话,让它成为不可被反驳的存在,但是后来我发现,就像规则就是用来被打破的道理一样,话语有时也是如此,就是用来被反驳的。一句话如果成为一潭死水,没有活泉流入,没有衍生或引发新的思想,那它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所以现在不事雕琢的任性表达,是做好了被反驳的准备,这样的表达多少显得粗糙,却觉得稚拙真诚。)
但这是客观的说,就个人谈起,把话说的漂亮那是名家大派的使命,而我天生如此,做事说话都是轻轻的,多少显得没有底气,不是对自己没有自信,而是清楚地知道它永远有被反驳的可能,所以有时反而缺了份坚定。只因为看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无力,看到思想的多元,才能时刻保持谦卑,并淡然对待与话语产生的每一次触碰和摩擦,不喜,不悲。
关于无力,也许格非说得对,“文学是失败者的事业,写作是他们的命。”看见这句话时心头一颤,的确大部分跟文学沾边的人会更显得易被击倒,鲁迅先生那类文人除外,毕竟“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是先生惯有的性格。
一方面是此“失败者”非彼“失败者”,是面对自己内心时一种挫败,一种难以被言说的不确定性与对世界的敏感,而这样的敏感,便产生了他们的命运,另一方面是由于经历过失败的挫伤,才在面对自己时更加诚实,面对文学毫无保留的信赖与投靠。
所以其实文学不是偶然发生的,而是一种蓄谋已久的必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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