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打量着乔远寒:“我库房里还有衣服。再说,这里怎么放得下十万块钱的货?”
乔远寒随手拿起衣服架上的一条裙子。这条裙子做工异常粗糙且样式老旧。他皱了皱眉头:“这条裙子的发价?”
“批发三十五。”老板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他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乔远寒不打算和这个人再谈下去,他转身往门外走。
“兄弟,你是来拿我打趣的?”老板极不满地喊。
乔远寒转身:“老兄,你不是诚心转让的吧!你那条裙子拿到地摊上最多卖十块钱,你批发三十五?我不打扰你做生意了。”他在康复路呆了这么久,经常在各个楼上转。批发商的审美眼光,决定一个季节生意的成败。虽然批发商从厂家拿货时,厂家也会许诺,不好卖的款式可以调换。可物流费用势必会提升成本,托运到厂家后再调换又需要时间,再运回来会拖过销售季节,尤其是春装和冬装。即使调换回来也没有了足够的销售时间,会成为积压库存。
这个店铺绝对是经营不善。衣服款式,面料极差,这样的衣服若积压,即使便宜处理也很难卖出去。
“我怎么不是诚心转了?”老板喊住乔远寒:“如果你真心想接我的店,我们好好谈。”
乔远寒又转身走进去:“你刚才讲了,若吃掉你的货免去两个月房租?我可以给你两万块钱转让费,再加两个月房租,但我不要你的衣服。”他心里很清楚,衣服的报价可以虚报,且积压货物难以出售。若接下货物,就是赔掉了四五万块钱。
老板直摇头,他脸上的肥肉也跟着颤动:“你不是诚心接店的。”
“我的摊位就在京祥楼下,你可以再考虑考虑。”乔远寒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多说无益,他转身下京祥楼。
“想得美?谁不想要空房子?可我回老家了这些衣服怎么办?我不能托运回去吧?”老板极不满地吆喝。
乔远寒刚走出京祥楼,吴师就站在楼下等他:“远寒,谈的怎么样?”
乔远寒摇了摇头:“他哪里是在转店,他是在卖衣服。”他心里清楚一堆衣服十万,可能一到手就赔掉五六万,有空房子是最好的。京祥楼虽然紧挨着交易广场,整幢楼的衣服档次不如交广,且人流量也差了不少。
吴师不解地看着乔远寒,他对做服装生意一窍不通。他觉得乔远寒很有主见,有生意头脑,会是个成大事的人。乔远寒不会像自己一样满足于扛几个包,蹬几圈三轮车那么简单。他和乔远寒又走到了摊位旁。
刘国庆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乔远寒:“怎么样?”
乔远寒摇了摇头。他最近的状况很不好,总是心不在焉。这些日子他比以前还沉默,他想着早点找到寒云,可偏偏事与愿违:“我估计他会来找我。”
刘国庆没有再问下去。他老婆出院后,他又留在了康复路。乔远寒早上去李家村,他便和吴师一起扛包挣钱。他在工厂里绰号”能不够”,可真正融入社会才发现有些小心眼使不得。他自己做生意一沓糊涂,不敢给乔远寒提建议。
乔远寒并不热心接京祥楼上的店。他觉得自己对广州那边的市场还不太了解,想做批发生意,首先要了解许多的服装厂家。
乔远寒有了这个想法后便买了去广州的火车票。他到了广州以后并没有直接去广州的服装批发市场,而是找当地的服装厂。如果可以直接从服装厂拿衣服,自然会少了批发商的第一层加价。
乔远寒前三天都在厂家直销处看服装款式,他把十几个厂家转完后,才去了服装批发市场。他想在这里观察到流行款式。他发现在西安卖上百块钱的牛仔裤,在这里发价极其便宜。相比于上衣,裤子的变化不是很大。即使有消化不了的库存也容易处理出去。
乔远寒便临走时去了几个生产牛仔裤的厂家,批发了几款牛仔裤,通过物流托运回西安。这时候他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就是他的这一个决定为他后来在康复路,打下一片天下鉴定了基础,让他有了足够的资金开店。
乔远寒在广州呆了八天才回西安。他回西安后蹬着刘国庆的三轮车,在三府湾物流接到了自己从广州批发回来的牛仔裤。
下午四点多,乔远寒便拿了一包牛仔裤挂在衣架上,并明码标价:八十元不还价。他批发的牛仔裤是当下的流行款式,且价位适中,吸引了不少年轻人围着他的摊位看。
年轻人穿牛仔裤得多,当时市场上的牛仔裤标价都在一百左右。乔远寒的标价就是极便宜的了。年轻人都围着他的摊位要自己穿的号码,因是明码标价,极少有人和他搞价。
乔远寒第一天下午便卖了七十五条牛仔裤,一条利润五十,他取掉运输及采购成本净赚了三千块钱。他自己的牛仔裤款式,会被跟版。
乔远寒用了五天时间把自己从广州批发回来的牛仔裤,全部清空。这一批货让他赚了快一万块钱。就在旁边的摊位跟款拿回来牛仔裤后,他给广州的厂家打电话又批发了其他款式。
乔远寒发现别人是跟他的货,但他们的拿货价比自己高了五六块钱。他们概是在广州的批发市场拿货而自己直接从厂家拿货。
在康复路摆摊位拼的是眼光和价位。乔远寒把这些拿捏得很准,他发现商贩们有跟版的习惯,每卖完一批都会换款式。但他清楚自己现在做零售生意可以零活多变,若换成批发生意换款很难,那时只能是价格战。
十月中旬,京祥楼上那个转让店面的老板来寻乔远寒:“你还要店铺吗?”
乔远寒笑了笑:“当然了,诚信为本。”
“兄弟,你看能不能这样,”老板咬了咬自己下嘴唇:“我家里的确有急事,可是衣服我又带不走。要不你给我两万块钱转让费再加一个月房租,你帮我代卖那些衣服。我处理完事情,再回西安来。我自己想办法处理我那些衣服。”
“可是你的衣服占着库房啊?”乔远寒沉思了一会儿。
“我先把夏天和春天的货挪到我老乡那边去。秋装和积压的冬装你帮我卖,我把我的成本价给你都写好,你赚了是你的,我只收成本。”老板的态度很诚恳。
“大哥,你也可以让你老乡帮你代卖。我们毕竟……你相信我?”乔远寒笑着,这不用成本赚钱的生意谁都想做,但他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兄弟,你这是怕什么?要不我写份协议,是我自愿让你帮我代卖,后果我自负。”老板握着乔远寒的手:“我老家的事的确太急了,现在又有了突发状况。”
乔远寒终于在康复路拥有了自己的店面和库房。他开始只批发牛仔裤。不足十平米的店铺内,堆砌满了牛仔裤。因为他这次批发数量大,厂方派人过来帮他给墙上钉版。
乔远寒的店面于十一月十八号开业,这一天他把批发价格压到了最低。开业第一天批发了六百条牛仔裤。他一直忙到下午五点。
当楼上的脚步声越来越稀疏时,他心底的寂寞与思念如潮水般汹涌。他掏出自己的钱夹,看自己和寒云的合影:“寒云,你到底在哪里?我一定要为你创下属于我们的商业帝国,我再也不会让你吃苦了。回到我身边来好不好?”他让寒云的照片贴在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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