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的本色是将军

作者: 云彩观察员 | 来源:发表于2021-08-23 21:58 被阅读0次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这首著名的《破阵子》,哪怕只读一遍,也能感受到战场上的金戈铁马,旗纛瑟瑟。在中国几千年的文人堆中,少有几人可以写得出来。而辛弃疾便是这少有的几人之一。

    他少年英雄,生于南宋乱世,不满金人的侵略蹂躏,二十二岁时便拉起了一支数千人的义军,后又与耿京为首的义军合并,并兼任书记长,掌管印信。一次义军中出现了叛徒,偷了印信,准备投金。辛弃疾手提利剑单人匹马追贼两日,第三天提回一颗人头。为了光伏大业,他又说服耿京南归,南下临安亲自联络。不想就这几天之内又变生肘腋,当他完成任务返回时,部将叛变,耿京被杀。辛大怒,越马横刀,只率数骑突入敌营生擒叛将,又突奔千里,将其押解至临安正法,并率万人南下归宋。

    二十啷当岁的年纪,正血气方刚,英雄本色,一心建功立业,为朝廷痛杀寇贼,收复失地。对于此等人才,朝廷本应急用大用。

    但世上哪有万事如意,盛世都难能如此,何况在风雨飘摇的乱世。少年英武的他无奈碰上了一个为了能再多喘几口气,只一心求和的政府。

    南归之后,他立即被夺去了铁甲利剑,再也没有机会奔走沙场、血溅战袍的机会,从此,只有“梦回吹角连营”,金戈铁马、马革裹尸只有在梦中出现。

    但一个沙场英雄,岂是能这么轻易忘却金革之声,收复失地的理想又岂是如此轻易地被浇灭。时间并没有让他忘却,每到夜深人静之时,那颗炙热的爱国之心总是烧得他浑身发热。

    手中没有了快刀利剑,他便画笔为剑,铺纸为甲,无论在何处,甚至赋闲期间,他都不停地上书,谈论政务军事。只要有机会,他便整军备战,真抓实干,时刻准备冲上前线。

    他任湖南安抚使,这本是一个地方行政长官,他却在任上创办了一支两千五百人的“飞虎军”,铁甲烈马,威风凛凛,如虎啸山林,雄镇江南。

    他一心为国,只待有朝一日,朝廷幡然醒悟时,可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则必胜。可就是这样的他,怎能不让主和苟安的朝廷心烦,朝廷怕他、烦他、忌用他。辛弃疾一生作为南宋臣民共生活了四十年,可有近二十年被闲赋一旁,哪怕在任上的二十多年的岁月,又被频繁调动,高达三十七次。

    从小舞刀弄剑、壮如铁牛的他终于有了一块心病,他虽名为“弃疾”,可此疾一得,却再也难去,金瓯缺,月未圆,山河碎、心不安。

    此病有“辛”,“艰辛做就,悲辛滋味,总是辛酸辛苦。更十分,向人辛辣,椒桂捣残堪吐。”岁“世间应有,芳甘浓美”,却“不到吾家门户。”

    此病有“愁”,“近来愁丝天来大,谁解相怜?又把愁来做个天”,虽“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他不似“柳永”,当宋仁宗说柳永:“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柳永便入了胭脂花粉场,唱出一个民间艺术家。

    他不似“陶渊明”,政路不同,便归去山林,在乎山水之乐,“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

    他不似“苏东坡”,正当北宋太平盛世,可做得“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狂”态毕露。

    他是“贾谊”这样的政治家,上书过《美芹十论》这样的治国方略。

    他是“诸葛亮”这样的军事家,亲自组练过军队,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是“范仲淹”这样的文学家,虽处江湖之远,仍忧国忧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历史的风云,民族的仇恨,飘摇的山河......种种的一切,如一个大磨盘一样碾压着他的灵魂与肉体,而他始终挺直腰板,不曾屈服。种种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胸中激荡翻腾,如地壳岩浆的滚动膨胀,冲击聚集。既然不能化作刀枪之力挥洒于战场,那就全部注入笔中,以雷霆万钧之势,笔走龙蛇,化为血泪文章。

    郭沫若说陈毅元帅,“将军本色是诗人”。辛弃疾,“诗人本色是将军”。他的诗是刀和剑刻出来的,于无声之处炸响惊雷。所以宋朝积三百年之动荡,才可生得一个辛弃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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