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全面停课以后,串联的串联,回家的回家,领导早就靠边站了,学生喊老师也都直呼其名了。我们宣传队要经常排练节目,下乡宣传,在校的日子较多。再说那时候我也不愿回家,不愿看家里墙里墙外的大字报。
学校的图书馆早就封了。由一个姓王的大龄未婚女老师看管。
在一个有太阳的中午,我看到图书馆的一扇窗户开着,大概是为了通风。一眼望进去,书架上满满的全是书。四周看看,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实在经不住诱惑,我一下跳进窗户,心咚咚的跳着,眼睛快速的在书架上扫描。
之前我看过陈登科的长篇小说《风雷》,分上中下三部,我只看了上中部,心里还惦着下部。进来就想找到它。
《风雷》描写的是淮北平原上一个贫穷落后的黄泥乡的农民,在土改之后的1954年冬到1955年春,在战胜自然灾害,粉碎阶级敌人破坏阴谋,逐步走上互助合作道路的故事。但此时它成了毒草,我惦着未完的故事,就是想看。
一间屋子,三面墙是书柜,中间还摆了一排书柜。我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搜寻,脑子里想的是风雷,眼睛里看的是风雷。原本有好多可以看的书,但是都没往脑子里去,一味的就是找那本书。
有的时候你心越着急,眼睛越不听使唤。我当时是心跳着,眼看着,耳听着。但心王老师啥时候把钥匙插进锁孔,万一进来看到我咋办?虽说已经不怕老师了,但现在身份不同,是在偷书。
那本《风雷》终于被我找到了,如获至宝般的塞进衣服里,跳窗而逃。跑回宿舍,开读。
印象中那天宿舍里就我一个人,不吃不喝一口气把书看完了。在又一次图书馆开窗的时候,我从窗外把书丢了进去,没敢再去找新书。
后来才知道,不光我一个人进去过。有几个男同学也进去过,他们一次偷好几本呢。
少了书,不知道王老师知不知道,至少我从窗户外丢进去的《风雷》是不会自己从书架上躺到地上的。她心里一定清楚,但她一定什么也不能说。
孔乙己说窃书不算偷。但我还是用了偷字,只是心里没有罪恶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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