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事

作者: 闲庭絮 | 来源:发表于2018-03-01 13:44 被阅读105次
    重要的事

    ————(曾经发表在报纸的散文)

    乡下陈旧的老院落,穿过错综缠绕的铁丝栅栏和风中凌乱的柴草垛,踩着被已经磨亮的细长弯曲的土径,来到了正屋门前,依旧是土墙灰瓦,墙上钉着几个钉子,分别挂着风干的红辣椒,几个干瘪的丝瓜,还有几串玉米棒子,玉米棒子已经风干了,玉米粒儿干瘪的瞅不出轮廓,估计风里雨里挂着的时间也不短了,似乎还有发霉的迹象。推开虚掩的门走进屋子,乡下的厨房叫灶台间更合适,迎面而来的是一口黝黑的大锅,锅沿有一圈儿轻微的油腻灰渍,锅边放着水瓢,炊帚,刀铲等一应炊事用具。尤其惹眼的是灶台边的一个盘子里,装着三个土黄色、棱角模糊、馅料难测的包子,褶皱已经呈现干裂的状态……

    一只毛皮黑黄相间的大猫在我们踏进东边卧房的一刹那,“嗖”地一下穿过我们的裤脚蹿了出去,吓了我们一大跳!

    “三奶奶,三奶奶”我和妹妹柔声的唤了唤,炕上的老人放下了手里正缝着的土布围裙,抬起头,用浑浊的眼睛看了我俩半天,笑了“是梅子啊……小芬呐……快~!快炕上坐!”她边呢喃着我俩的小名儿,边拍了拍那糊满了挂历纸的土炕。

    三奶奶是奶奶的妯娌,排行老三。奶奶在的时候,两姊妹经常串门儿拉家常,奶奶走了,三奶奶就鲜少来我们家了,一是爸爸妈妈上班都很忙,二是我在外地做生意,妹妹读寄宿学校,平时实在没空儿陪三奶奶聊天儿,这不,快过年了,爸妈买了礼物让我和妹妹送过来,顺便告诉她年三十儿去我们家吃年夜饭。

    三奶奶一年比一年老了,花白的头发稀稀拉拉的覆盖在脑袋上,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让我的心有点儿疼。我们把带来的各种补品营养品堆在炕上,然后就坐在她身边,她边嗔怪“三奶奶老了、吃不动了,别花浪费钱”,边拉着我的手,盯着我看呀看,好像要流泪了,我赶紧问“三奶奶,我大姑啥时候回来呀?”

    大姑是三奶奶的大女儿,是三个孩子唯一剩下的一个了。她的大儿子在一次远洋捕鱼中不幸遇难,大儿媳妇带着年幼的孙子改嫁他乡了;三女儿,也就是我们的二姑,有一年春天和老公吵架,一气之下跑到离我们村不远的山洞里喝了剧毒农药,等众人发现找到为时已晚,也留下个年幼的儿子让人唏嘘,前几年,三奶奶身体硬朗的时候,还帮着带带这个从小失去母爱的外孙子,最近几年人老了,力不从心,外孙子就回他爸爸那里去了,剩下三奶奶一个人孤孤单单过日子。

    “就快回来了,就快回来了……”三奶奶边重复着这句话,边瞅向窗户外面,好像大女儿就快到家的样子。提起大姑,三奶奶充满愁绪的双眼闪了一抹亮色儿,那堆起的笑容使脸上的皱纹更显深邃了……

    “三奶奶,我爸我妈让你年三十儿去我家吃年饭!”我看着那条静静地躺在炕上的土布围裙,靛蓝的粗布,瓷白的印花,因为用得太久,洗涤无数,颜色已经模糊了,围裙边缘有一处还没来得及缝好的破损,窗户玻璃透进来的一缕阳光,正好把三奶奶插在上面的小银针照的闪闪发亮。

    “噢,不麻烦啊孩子,等你姑回来,我就有指望了……”三奶奶用她那枯如藤蔓般干瘦的手,摩挲着我的肩膀轻轻的拍着我的背,慈爱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心里想:这是一个多么孤单的老人啊!让我实在不忍心和她道别……

    和妹妹走出这个苍老的院落,回望三奶奶,她半倚着油漆斑驳的院门,佝偻着身子,花白的头发风中飞舞,妹妹沉默了半天,说了句“三奶奶好可怜啊!”我心想这丫头是真的长大了。

    春节将至,村里的小路热闹起来,人们都精神抖擞地,满载着年货各奔东西。难得天气晴好,冬日的阳光,暖暖地抚摸着每一张幸福洋溢的笑脸,而我想着一件重要的事:下次回来,一定给三奶奶买一条新的围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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