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十个兄弟姐妹我排行第五,大家都说我是最漂亮的一个,以后可以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享福,我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憧憬与渴望。同龄的女孩子陆陆续续出嫁的时候,家里父母也不断为我张罗,父母的想法跟我不谋而合,他们也想能有女儿嫁到大城市里,以后可以关照家里。
18岁那年,有个在广州工作的老乡给我介绍了海,比我大11岁,父母表示满意,我想重点应该是海乃土生土长的广州人,有稳定的工作,有地方住,愿意给3000元的礼金,这已经达到了当时父母心目中的要求。我问自己要不要跟这个男人走?如果不走,或许我这一辈子都无法逃离这个小村庄了,世界那么大,我真的想出去看看。
简单收拾我便随海坐海棠号离开了秀英码头,这就是我人生翻开的新篇章么?登上海棠号,遥遥还能看到父母在码头瘦小的的身影,离愁瞬间从四面八方朝我涌来,填满心胸压抑得让人无法喘过气来,泪水悄然滑落,也许从此孤苦伶仃?也许可以跟随身边这个男人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错了?我一直站在甲板上,看着海棠号缓缓驶入琼州海峡,腥咸的海风夹杂着海水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刮来,浪越来越大,波涛翻滚,黄昏里的海鸥也来为我送行。
别了故乡!
经历两天的航行,海棠号抵达广州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一上岸我便闻到了异乡的味道,那是整条街都弥漫着的炒粉的味道,而海正是在一家大排档给我点了一份炒河粉,这便是广州留个我的最初和最后的印象,多年以后,再回想广州,我只是一个过客,广州于我而言便是那碟炒粉的味道。
海带着我见识了中国最早的摩天大楼南方大厦,古老并承载着这所城市记忆的海珠桥,引领时尚的高第街,车水马龙的大马路,还有嘘嘘囔囔的灯光夜市……广州这座大都市,让我这个乡下来的孩子大开眼界。
海是一家工厂的工人,兄弟2人,大伯已结婚,均与父母同住,我们结婚后也一起挤在不到40平方的小平房里,离开海岛的时候父母一再叮嘱我要懂得忍让,然而,在他们眼里,我就是父母不要、他们花钱买来的,各种冷眼让我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是为了生活,我都忍了,凭着姣好的面容和活泼的性格,我很快找到了一份售货员的工作,我期待着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婚后一年,女儿梅梅出生,让我的地位更加雪上加霜,为了照顾孩子我辞掉了工作。海的性格日渐暴躁起来,常常酒后发疯对我撒野,一次家暴后的夜里,我听到了心碎的声音,我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渐渐地,生活只剩下女儿和我,我开始想念海边的那个小村庄,想念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可是已经回不去了!我只想女儿快快长大,然后我们一起逃离这个鬼地方。
1988年海南建省,从新闻上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我的心没有半点喜悦,因为我感觉离家更远了,广州一下子变成了外省,我回去不是更难了吗?
1995年的《廊桥遗梦》红遍了大江南北,我也问同事借了书来看,觉得那都是故事,小说里的故事,我还记得小时候吃完晚饭喜欢搬小凳子到隔壁屋听云婶婶给我们讲陆小凤讲金庸的武侠小说,那些人都不是活在现实当中的。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会遇上我的罗伯特,当爱情来临的时候根本就是措手不及,不同的是,我的罗伯特是未婚,我是铁了心要跟这个男人走,我不想再回到那个饱受冷眼与暴力的家里,可是,我舍不得女儿。
尝试与海谈离婚的事,又遭一顿暴打,完全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了,但为了爱情,我不会放弃!女儿很懂事,不仅支持我去追寻幸福,还誓死会跟我走,我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真的是母女同心,既然这样我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罗伯特带着我和女儿坐上了前往三亚的火车,我只留了纸条给海作为告别,缘分至此,请他不要找我,不要去骚扰我的家人。
一个女人,不管走了多少弯路,不管你在的城市有多大,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嫁给爱情,你的人生才会圆满,只要有一个人心中有你,你的世界要多大就有多大,不是什么北上广可以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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