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父母工作忙,白天就把我放在姥爷家,晚上下班了再接走。
所以,我在姥爷家的时间远远长于我在自己家的时间。
记得那时最流行的是费翔的歌,早上爸爸骑着自行车送我去姥爷家的时候,在路上总能听到“你就是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燃烧了我……”,或者“淅沥沥的小雨,哗啦啦啦下个不停……”
到了姥爷家门口,我从后座上跳下来,一溜烟就跑进去了。
姥爷和姥姥退休前都是棉纺厂的工人,住的也是单位给分配的房子。
这套房子是个三居室,在一楼,后面还有个大院子。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但实际上,因为姥爷级别不够,当年分房的时候只分得三居室里的两间卧室和一间客厅,另一间卧室分给了楼上的一户人家。
也就是说,一套房子里住着两户人家。
很别扭!
幸好,楼上那户人家分得的卧室在走廊的北面,姥爷家分得的客厅和卧室在走廊的南面。
为了有所区别,姥爷在客厅入口处加装了一扇门,我进门的时候除了要把大门关好,还要把客厅的门关好,否则就没有安全感。
但是到了夏天就不好办了,客厅门一关,南北不通风,屋里特别热,那时候家里还没有空调,所以只要不是在睡觉,我们还是要把客厅门打开。
有时候我们正在吃饭,楼上那户人家就下来了,于是我就立马跳起来,“嘭”的一声把客厅的门关上,以防大家走光。
后来,那户人家也学聪明了,开门的时候,总是在门口先待上一会儿,或者故意弄出点声音来,等我们把客厅的门关好,他才进来。
为了这间卧室,我们深受其扰。
最严重的一次是楼上那人的老爹生病了,他和几个兄弟轮流照顾,轮到他时,他就把老爹安排在这间卧室里。
他这个老爹精神有点问题,在屋里总是自己大叫大笑,还拿拐杖狠狠的砸墙,那一阵儿,我都被吓的不敢自己出去。
姥爷上去找人家理论,人家说:“老人腿脚不灵光,没法上楼,还得麻烦您委屈一下。”
那一阵子,姥爷每天都气鼓鼓的,关键是这间卧室确实是人家的,人家想怎么用我们也管不了。
于是,我们就盼着他们家照顾老爹的这一个月抓紧过去。
后来,那人的老爹去世了,姥爷吸取经验教训,抓紧找楼上那户人家谈判,想把这间卧室买下来,哪怕多花点钱也行。
那人也觉得单独一间卧室用处不大,于是便同意卖给姥爷。
就这样,姥爷家终于是完整的三居室了。
记得那时,姥爷的幸福指数直线上升,每天都是笑嘻嘻的,客厅的门再也没关过。
1997年,香港回归了。
那时,我正在上小学,老师让大家写篇作文谈谈自己的感想。
我也和大家一样,写的都是祖国繁荣伟大之类。
但我心里真正想的是,香港就像姥爷家的那间卧室,要想舒舒服服的,就不能让别人住!
2008年,姥爷搬家了。
新家也是三居室,也是一楼,也有院子,但只有老房子里才有我童年的美好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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