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姥姥

 在我的记忆里，她似乎从来没有过悲伤与愤怒，眼角眉梢都是微笑。从青丝如瀑到鬓角微霜，从体态轻盈到步履渐缓， 永远都是弯弯的眉毛，上扬的嘴角……

                                                 ——题记

 我对童年的记忆，姥姥的形象似乎一直都是模糊的。就如同每次梦见她一样，只能依稀觉得是她。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我每周只去她家吃一顿午饭。并且，她记性不好，自己刚做的是我一会儿就忘了，不像别的老人没事就与儿女唠唠张家长李家短，大多数原因可能是她记不住吧，似乎对闲聊没多大兴致。

不知是哪一年。春节。亲戚们都在家里吃饭。本就不大的房子再挤进二十来人自然没有多少地方了。以往的顺序是老人先入座，小孩们在人多时都是挤在茶几上吃的。可姥姥那天说:“我不饿。”硬让表弟坐在她的位子上。大家交谈甚欢，没有人注意到姥姥。她自己搬着凳子坐在院子里，吃着发硬的米饭，干巴巴的。耄耋之年，她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粗糙的手背似乎被寒冬腊月的烈风出来了裂纹，银白的发丝，蜡黄的肤色见证了她经历的风霜。人老了，日子会渐渐乏味，但她告诉我，她喜欢现在的生活，儿女孝顺，子孙满堂。

有一年我在姥姥家住过一个星期，离学校特别远，每天都是姨姨送我上学。冬天的早晨特别冷，姥姥总是送我走过长长的胡同到姨姨家。后来我坚持不用她送，她也总是站在家门口远远的张望，直到我上车才回去。恐怕她记着的一直都是那个小小的背着大书包的我。晚上放学姨姨把我送回来。冬天的天黑的特别早，一下车就能看见姥姥姥爷开着电动三轮车等我。灯光下连呼出的白气都看得分明……

似乎那时起，我与她之间的距离拉近了。

姥姥现在的记性，真的很差。她不敢自己坐公交车，除了买菜，再没去过别的地方。今年过年，我们谈论起表弟该上哪所中学时，她说莫名其妙的问我:“你也该上初中了吧，跟你弟弟上一个学校吧，相互有个照应多好。”

时间带走了她太多美好，美丽的容颜，良好的记忆力，健康的身体……这些都是岁月无情的变迁。但她温柔似水的性格，可爱的小习惯，弯弯的眉毛，上扬的嘴角是岁月带不走的。直到现在，她还是在送我时站在门口，看我走出胡同。我说:“回去吧！”她说:“好。”可还是杵在那里不动。直到现在，她的眼角眉梢都还是微笑，从青丝如瀑到鬓角微霜，从体态摇曳到步履渐缓，永远都是弯弯的眉毛，上扬的嘴角。

愿姥姥被岁月温柔以待，即使岁月总以刻薄荒芜相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