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醉不归

月黑风高，寂静无声，她换上一身全黑的装束，戴上眼纱和锦帽，终于和阿铃从闺中逃了出来了。

爹娘早就睡了，街上也无多少行人。难得有这样可以随心所欲的夜晚。她，这回，无论如何，也要和阿玲逛个痛快。

在街上转了几圈，就来到了本城最气派的门店，“雕花楼”。也是她和阿玲装扮得好，小二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她和阿玲原是女子。

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粗声粗气地吆喝道:“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上一遍。”小儿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这位客官，您二位吃得了这么多吗？”“你甭管，谁说一定要吃，吃不了我也可以看个饱啊！”说罢，柳眉倒竖，朱唇嘟起，唬得那店小二忙不迭地备菜去了。

不一会儿，菜就端了上来。东坡肉，叫花子鸡，荷叶炒芥兰，西湖醋鱼，东海酱爆虾，干贝炒莼菜，桂花酒圆子…再配上一壶醇厚的梅花酿，真真是极好的。

她也不拘束，拿起酒壶就倒了满满的一杯，也给阿玲斟了一碗。“喝，阿玲，今儿咱两个不醉不归！”“干！”“咕嘟”几声，一大碗就见了底。

她毫不含糊地又斟上，一气饮下。如此三四回合，眼有些红了，头也发重起来，却依旧强撑着，还要豪饮。阿玲犹豫地按住了她那只又要伸向酒壶的玉手，轻轻地道，“小姐，你不能再喝了。”

“没事儿，阿玲，我就图个心里痛快。”说罢，她挣开阿玲的手，摇摇晃晃地又要满上。

“小姐～”阿玲的语气略微加重，同时带了一点嗔怪。“你…”

还没等她说完，腹中却似翻江倒海，一齐搅起来。“啊～”一张嘴，就是汹涌的呕吐物，泛着难闻的恶臭和酸气。

她吐了一阵又一阵，直至只能吐出黄黄的胃酸，才觉得腹中轻松了一些。随即，却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般，扑倒在阿玲的肩上哭诉道:“我对他这么好，一腔真心，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呜呜……阿玲……呜呜”眼泪鼻涕一窝儿地都沾在阿玲的衣裳上。

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样儿，阿玲只好耐着性子，一边轻轻拍打她的脊背，一边温柔地进行劝解:“小姐，不是你对他不好。是他没福。”

“阿玲，为什么老天爷要、这般对待我？我做错了、什么呀？”她仍旧是哭哭啼啼，涕泪俱下。

“也许小姐和他本来就不是对的人。也许，老天爷给您安排的那个人还在后头呢。”阿玲继续好言劝慰。

“也是，哼……他哪里配得上我？凭什么辜负本小姐？”她摇晃着脑袋，一边咕哝着，一边打饱嗝。忽然，她的头往一边垂下，没了声气。

“小姐，小姐，你醒醒。”阿玲着急地摇她的肩膀。不料怎么摇，她都不醒，还发出了轻轻地呼噜声。

“真是没办法。”阿玲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在桌上留下了一锭银子，转身背起她，一个鹞子翻身，从窗户翻了出去。

月光下，桂影婆娑，微风徐来，唯有窗边的竹帘子在风中轻轻地来回摆动，打到墙上又弹回来，发出时不时的“磕托、磕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