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月底的深夜,我把手机的支付软件翻了个遍,幸运地硬凑出了一瓶啤酒钱。高跟鞋踏出了人字拖的邋遢,拖拉着没有灵魂的躯壳,坐在了出租房小区楼下的长椅上。停滞地缓冲了时候,才鼓起全身的力气打开了月底全部的粮食,啪地一声,喷溅出的酒气在泛黄灯光和凉风的物理作用下,居然闪了晶莹微光,真是感觉自己赚翻了。脱了高跟鞋,不在乎掉了的口红,糊了的眼影,坍塌在长椅上。在公开的场所,也做一回自己世界里的猫,安安静静傲娇,深夜真好,遮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想起清晨扭捏伪装成人的模样,不,不是了,擦打哈欠留下的眼泪时,不小心蹭在白色衬衫上的眼影通知了我,已经不再是伪装了。人是极其矛盾的生物,就像小时侯千万般祈祷快些到来的成年,成了成年后最想改变的初衷,就像可以霸气离职却因生存,不得已逼自己一点一点低头留下。
每天深夜里,最大限度挖掘脑回路,构想回击委屈情节的人,一定不只我一个 。不是反射弧慢,是只有这个时间段里的剧情发展,自己可以当一次导演完全把握。
“今天上班迟到了一分钟,被人事逮住了,然后全公司都知道了,却没有人知道你昨晚无偿加班至凌晨。然后领导又跨界当了三十分钟的思想道德教育家。我当时被训完出来之后就应该拿着辞职报告,摔在思想道德家身上,用让全公司的都能听到的声音,告诉大家,我要开了这老板,我不愿意伺候了,加班给我钱了吗?迟到就扣我钱!”
这是今天晚上自导自演的第一场戏,台词和自己的英姿飒爽,爽嗨了自己,长椅上的躯壳都恢复了些许血肉。
接着来吧,得要恢复些人气,才回去那里,回去这座城不易置换来的保护壳里。
第二场戏该从哪个点反击比较能最快速助力自愈呢,就她吧,那个极易让人爆发仇富心理的同事,那个让人怀疑职场是不是有一个职位叫“同事助理”的同事。就从她干不好自己份内工作让人给她擦屁股作为开端吧,除了替她擦屁股之外,也没什么人物关系的交叉了。
说到这个人,就一定要给我们补拍一场回忆戏码。她就称为a吧,a面试的时候,我刚好就坐在领导旁边,默默听完了整场面试,憋了几口老血。记忆深刻的是她介绍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某某(我们领导),我不差钱……”后面不用多写了,就是花式表达了不差钱。一整场面试下来,业务能力一点不知,全记住她有钱了,可是她过了面试……还跟我一个team……不要问我为什么,我总不能去问领导。
“今天刚想午休,就听到她的呼唤,让我去帮她贴报销发票,当时我就应该把发票贴在她脸上,告诉她,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发票应该贴在哪儿!”
“还有还有,今天准备下班的时候,就听到她的呼唤,帮她修改这修改那,我当时就应该把文件摔在她脸上,告诉她,不会就好好学,学不会就多做,还是做不好就回去好好当个富家千金,跑来给灰姑娘添什么乱,灰姑娘还要回去抢卫生间洗漱!”
“嘶”是我吸着空了啤酒瓶的声音,将我从自导自演的爽剧中拉回,每个人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委屈,这些个深夜里脑回路形成的有力回击,就当是有效的治疗吧。
这泛黄的路灯微温了些许初秋深夜渐凉的风,扯了扯褶皱着的衬衫,踉跄着步子,微醺回到租赁的保护壳里,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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