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茜正在认真地给新买的花添土时,听到有人敲门。
便起身去开了门,发现门ロ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制式服装。
梅茜说你们找谁?
穿制服的人说你是梅茜吗?
梅茜说对啊。
另一个人说我们就找你。
梅茜皱了皱眉,不解。
穿制服的人说,我们是开元区人民法院的。您先生起诉离婚,我们是来送传票的,请您取一下您的身份证,我们在核实身份后请您签收,并按日期出庭应诉。
梅茜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草草收拾了一下,便签收了那份离婚起诉书。
梅茜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参加饭局。喝完第一瓶酒,电话就想起了,我拿起电话看是个陌生号码就掐了,然后在手机上哒哒地点了几下,“正忙,不便接电话,稍后回电!”
王律师笑,说张律师蛮忙的嘛,公务缠身呀!
陈律师把口里的菜咽下去,说王律师说的有道理,张律师赶年底可以评个全国十大杰出律师了。
桌子上的人都笑了,我眼睛转了转没有说话,把中华烟丢给王律和陈律一支,自己把自己那只点燃了。这时手机上显示有一条消息,“张律师,你好。我是梅茜女士,今天上午我收到我丈夫离婚起诉书,我是您的朋友李江介绍过来的,虽然他说您很少打离婚官司,但我还是希望和您面谈,面谈结束后您再决定要不要接手这个案子。方便的话,您告诉我您现在在哪?我开车过来。”或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当即便回复了两个字“镇江”,即使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她在哪。
梅茜当下便收好行李,开车从南京过无锡,抵达镇江。巡航速度一百二十左右。90公里的C42沪蓉高速她用了五十分钟。当然这些都是事后她告诉我的。
她过来的时候,我的酒局还未散。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和她约在对面万达商场的星巴克,她在那里等我。
我起身,端起一杯酒,说了句“抱歉,伙计们,案子上的事,我先撤了,改天攒新局给大家赔罪。”
陈律说了句,你就劳禄命,现在手头的案子已足以解决你的温饱问题了,咋还是一副饥饿感的样子呢?
一直没说话的刘律缓缓地说道,《热爱生命》里有一位淘金者,即便被救到了船上,依然要悄悄的藏食物。或许这种饥感源自我们最早做律师时无案子可做的饥饿感。
这番话讲完。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倒是我半天没缓过劲来,那种感觉比一口闷下一两茅台还晕。在那飘摇的一瞬间,我起身微笑示意离开了个让我感受到“风紧扯呼”的场合。
来到星巴克,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喝着咖啡的梅茜,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二十七八的样子,颧骨有点高,穿一件卡其色大衣,长发顺其自然的披下来。
你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梅女士吧!我是张律师,谢谢您替我点了我爱喝的焦糖玛奇朵。
不用客气,请坐。梅茜女士笑了笑。
坐下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一个人的强悍和性别肉体无关,这世界上最强大的不是钢铁,不是人多势众,而是心中的爱或者信任。此刻喝着咖啡的梅茜女士仿佛才是置身事外的律师,而我是一个焦虑不安的当事人。
她看着我,缓缓说道。其实,刚才在开车来的路上,我把车里的音乐放到了最大,脚踩在油门上一路泪眼模糊的开过来。可是当我坐在这里等你的时候,我又突然静下来了。此刻的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张律师,您介意我在讲案子之前先给您讲个故事吗?
我说可以,并不介意。
她听了很开心,便继续说了下去。
美国小说家杰克.伦敦受尼采"超人”思想的影响,塑造了许多“超人”形象。比如他的短篇小说《女人的刚毅》塑造了一位女性“超人”形象一一帕克苏。在冰天雪地里的克朗代克淘金地,帕克苏不顾自己和亲哥哥的性命,把自己的口粮省下,留给丈夫塞特卡,帮他走出了雪地,自己却被活活饿死了。而帕克苏只是丈夫赛特卡为了够完成向北送信的任务才买来这个类似向导的女人做妻子的,甚至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答貌。帕克苏的温顺献身精神刻画成了爱和奉献的化身。
张律师,如果我说,我就是二十一世纪的帕克苏,您信吗?
我愣了神,端起杯子缓缓地搅动,说道,会信。
谢谢!梅茜继续说道,我丈夫俞强的今天,当然离不开他的个人努力,但更多的是我陪他一路走来的牺牲。他无数次说过,我是他的贵人。你看,共同度过苦难这么多年,却不能同甘倒是让人觉得可悲,不是吗?
我当时愣了,不知道咋回答她。
她说,今天他得知法院送达了传票,给我发了一条消息。“梅茜,对不起!无爱的婚烟于你于我都是一种苦痛的折磨,你还年轻,会找到更适合做你丈夫的男人,只是那个人不再是我罢了,我不愿意耽误你。放心,俞思茜我会和我的下一任妻子好好抚养她长大的。”
其实,我一开始收到传票并不准备找律师,因为我觉得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甚至连保鲜纸都会过期。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不会过期呢?我的婚烟也无一幸免的会过期,他觉得我俩的婚烟耽误了我的青春,或许就是耽误了,只是我一直不自知罢了。他觉得他找到了真爱,找到了更适合演绎“鹣鲽情深”的下一任妻子,我会祝福他!可是,他要抢我的俞思茜,我就无法容忍了。因为我不光是妻子,更是一位母亲。她说到这时,眼泪就下来了。
我看了看,递了张纸巾。女人嘛,总是软弱的。在那一刻,我决定接了这个离婚案子。
因为我心里明白,在人类生活中,母爱常常比父爱来得更为深情。
接着,我问她,孩子多大呢?
梅女士哽咽着说五岁了。
我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说道,第一点,您如果有你丈夫“重婚”或者“有配偶与他人同居”的证据,可以在法庭上提出他是婚烟的过错方。当然,不要指望法院会判决过错方“净身出户”,除非对方愿意放弃所有财产。
第二点,孩子介于2-10岁之间综合考虑双方条件。夫妻二人如果对于抚养孩子这个问题上争执不休,始终达不成一致,那么孩子到底归谁就要看条件而定。谁更有利于孩子的成长,那么孩子就会判给谁。当然,这里的条件并不单一指的是经济条件。生活学习上日常照顾孩子更多的一方,更有利于获得孩子的抚养权。
梅茜女士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愿意接我这个案子。我回去会准备相关材料,开庭前我们约个时间一起商量商量。
我笑笑说,好的,下次把材料带来。
只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再看到梅茜的时候,竟然是在看守所的会见室。她是俞强被杀案的犯罪嫌疑人,警察把她带到会见室,让她坐进带有铁栏杆的座位里,给她带上手铐后离开。我看了她三十秒,无论是眼眸还是举止,没有任何疯狂的成分。
她笑了,和第一次在星巴克见面时一样的坦然。
真相(壹)(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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