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突然来上海,下午培训,晚上找我吃饭,还是那么心急火燎。
他是我大学关系最好的兄弟,毕业后,他去了广州做公务员,我到了上海。
一别就是七年,等到细数时,才发现时间可怕。
我在上海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刚来那两年,特别难熬,我把所有精力和时间全耗在工作上。
实在憋得慌了,我就一个人到外滩逛逛,置身在人海中,听着风声呼啸,其实心里更孤独。
那段时间我经常想起小陆,那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那一张意气风发的笑脸,曾经只有我可以摸。
原图取自上瘾主题曲MV大学毕业前一晚,下着暴雨,小陆搂着我的肩,说话有些大舌头,他拍着胸脯说,你到了上海要是干得不爽就来广州找我,嘴里呼出的酒气,熏了我一晚上。
分别后我很少给他打电话,在真正关心你的人面前,我们容易变得脆弱,我不想被他看不起,所以干脆不联络。
小陆也很少联系我,偶尔发一个问候短信,他一个人在广州,处境不会比我好,我猜他想的跟我一样。
后来变成逢年过节发祝福,直到活在彼此的朋友圈,我们变得越来越客气,我叫他陆科,他叫我黄总。
我们约在人民广场碰头,他在附近培训,我怕他不认识路走丢了。
我从地铁站出来,没看到小陆,商场门口的大颗圣诞树没拆,他被挡住了。
小陆一直盯着圣诞树看,灯光照在他脸上,发出毛茸茸的光,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
我站在边上看着,突然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那种近乡情怯的感受莫名出现,我好像害怕见到小陆。
小陆抬起头,用力冲我挥手,我们只隔了不到10米,我看清楚了他的样子。
小陆头发长长了,留着古式的三七分,脸变得圆润了,比以前胖了,穿着黑色夹克衫灰色便裤,标准的公务员模样。
他还叫我大华,我叫他小陆,他比我高一头,我比他大四个月。
圣诞树再耀眼也不及他我带小陆去了一家日本料理店,店里人不多,我们围桌而坐,方便聊天。
小陆可能吃不太惯,我给他调的酱油和芥末,他一口没蘸,我担心他吃坏肚子,给他点了熟物。
老友久别重逢,聊的都是过去的人和事,昏黄的灯光下,小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还是那么小。
小陆说,当初被赞为模范夫妻的院对,毕业后就分手了,男的出国了,女的回老家,一年后各自结婚了。
我回说,小阳也结婚了,儿子都会打酱油了,小陆点点头笑而不语,小阳当年追过小陆,至于为什么没在一起,他没说我也没问。
小陆问我回过母校没有,后门的美食街整治过了,我吃坏肚子的那家火锅店终于倒闭了。
我说我回去过,校门口的室内体育馆终于盖好了,你不用再担心下雨天没法打篮球了。
原图取自上瘾电视剧我们聊了很多,但聊的都是别人的事,他没我近况如何,我也没问他在广州过得好不好。
尽管面对面坐着,小陆的神情举止和以前一样,但我总觉得有些东西变了,好像隔了一道看不见又过不去的界线。
我看到小陆好几次欲言又止,眼神回避。我有些失落,最害怕的事发生了。
真正的好朋友,不需要常常联系,再见面依旧有说不完的话,说的没错,回忆永远存在,但感情需要维系。
买单时小陆说太奢侈了,我笑笑说,这顿饭等了七年,值得。
把小陆送走,我一个人回家,夜里风声很大,吹醒沉睡的记忆,我一直在想,是不是不见面比较好,回忆虽然遗憾,却比事实美好,有时候相见真不如怀念。
睡前接到小陆发来的微信,他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前所未有的客套和距离感,我隐约有种感觉,我说,你问吧。
“小干和我说,你和男生在一起过,是真的吗?”
小干是我们的大学同学,跟小陆关系更好,他喜欢男生。
小陆是那么小心翼翼,他用了最委婉的方式问我,我敢保证,这段话他一定改了很久。
“是的,他说的没错,我找过男朋友。”
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量,特别坦然,只是心跳微微加速了几秒。
隔了很久,小陆发来一段语音,他支支吾吾说了很多,中心思想是他能接受不会疏远我,比我还慌张,这是学理科的他,说过最没逻辑的一段话。
我还没回,他又发来一条,这次是文字。
“那你有没有对我......”写了一半。
我等了一会,小陆没有再发来,我特别淡定,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回这段话的时候心揪了一下。
小陆说好的,让我以后有事记得找他。我回好的,但我不会了,要找我七年前就找了。
原图取自上瘾电视剧我拉开窗帘,窗外夜色如幕,下弦月低垂在右边,我突然觉得今晚和10年前的那个夜晚好像,在教学楼的天台上,我和你紧挨着坐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你硬要把我揽在怀里。
“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你说什么?”
当时你说的话,其实我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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