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走得潇洒肆意。
今年的夏天比往年要热好些许,炙烤万物生灵,烧得人心慌。所以田间地里的人们总是急急地求着一场雨,一场酣畅淋漓的雨。但盛夏的雨太有个性,有时像个莽夫暴跳如雷,有时像个姑娘含羞带怯,真是极端得很。这不,临近傍晚时分,这雨又来了,惊扰了山间采茶的外婆。
外婆头顶的天是一片灰蒙蒙的,这一片灰色边缘却又透着些明明暗暗的光。时而会遇着一场快速迅疾的风,吹乱外婆鬓边的发,带来丝丝凉意。这一切都昭示着今夜似乎有雨。外婆对坝里晒着的玉米粒的担忧通过听筒传到了我的耳中,“满满,好像要下大雨咯,你把坝里的苞谷米收来放在桃屋里。”看,生长在土地里的人们无时无刻不念着这些个粮食庄稼。幼时的我不懂外婆的担忧,总抱怨她“既然都会被暴雨淋湿,为什么还要收进收出地晒它,给自己找麻烦。”我虽然嘴里抱怨中,但手里还是要拿起了家伙什。
阵雨来临时,我几乎收完了所有晒在外面的谷物。这么多年来,十次又有九次是这样。我不知该感慨外婆的神知,还是笑话这老天的前奏太长。夏雨不似春的细密绵长,她有自己的风格,她似乎很怕孤单,总携暴怒的风、爱玩闪现的电、尖叫的雷一起到来。家门口的松受不住风的吼骂,早早地低头认错,可外婆头顶的帽确是宁折不弯的英雄,任狂风如何挑衅都牢牢地抓在外婆的头顶,为外婆在这狂风暴雨中带去一丝安全感。外婆和她头顶的帽子好像相伴了几十年,天晴下雨、干活乘凉、春播秋藏,帽子不在外婆的头顶就在她的手中,好似比我和外婆的关系都要亲近得多。
在骇人的雨幕中,外婆向家跑来。幼时的我收完谷物总会端个小板凳坐在檐下,听着急切的雨声,那思绪却被搅和得像骤雨中的池。我在层层雨幕中看清了来人的脸,在来人离屋檐还有几步路是发出了声音,“外婆,你终于回来了,好大的雨呀。”幼时的我还会冲进雨幕中,接过外婆手中的小篓,可外婆还是会因这几步的路用诘问我的冲动来传达她对我的关心。
幼时的我不爱夏天的雨。嫌弃她的臭脾气,总爱和农家人急眼。离开了故乡,才忆起故乡夏天的雨是清冽冽、暖烘烘的。雨中携裹的柠檬清香,清凉了我一夏又一夏的燥热;雨中看似尖锐的话语温暖了我一年又一年的孤独。
每一个夏天都无比期待那一场清冽潇洒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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