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段忙碌过后，大脑放空的时刻总会不期然被他的阳光笑容打断。也不知他的笑容有什么魔力，已经快要遗忘的我，又被搅乱了一池春水。
距离他出国，已经过去四年；距离他交上女朋友，已经过去五年；距离他成为我的同桌，已经过去五年零七个月。嘿，能把我们紧紧联系起来的，已经是五年零七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01
高中的班主任仿佛有通天的本领，把几对传绯闻的少男少女安排成了同桌。我们也成了同桌。
绯闻来得让人猝不及防，还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是偶尔走在路上的时候打招呼聊聊天，不过是四人小组聊天的时候一拍即合发现都喜欢《爸爸去哪儿》的Kimi，不过是晚自习前和闺蜜一起吃了他买的章鱼小丸子……绯闻就这样甚嚣尘上。
他不是很帅的男生，却是很受欢迎的男生。性格活泼开朗，能开玩笑会打游戏懂讲故事，和男生可以做哥们，和女生可以做兄弟。绯闻一起，就把我拉到了聚光灯下。因他而备受瞩目。
初见是怎样的光景我已不记得，只记得曾经见他被老师叫起油嘴滑舌地回答问题，曾经见他趴在桌上睡眼惺忪地打游戏，曾经站在两层楼梯之上笑着跟他说：“看！我比你高！”
一米八四的他仰头看着一米五九的我，扬眉一笑。
不知怎么的，他的笑就被我锁在了心里。
02
成了同桌以后，火花反而少了些许。
两个暧昧着的人，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旁人一起哄，就要急急否认；静默一回归，难为情中又有些享受这样的暧昧。
距离产生美。成为同桌之前，深夜两三点他玩游戏我刷小说，睡前还能互道一声晚安。成为同桌后，这样的习惯就消失了。
每天待在一起的十个小时里，不是担心会看到他的“不美”，而是担心会被他发现自己的“不美”。心里藏了人之后，才发现自信的自己也可以这般自卑。
数学老师请人回答问题，点了他。他一直低着头玩手机，被老师叫起来了也不知道要回答什么问题。我替他揪着心，却没办法当着老师的面提醒他答案。原想着老师会如往常一般让他坐下。谁知他坐下是坐下了，我却被老师叫了起来。这个问题刚好是我会的。我完整地回答了问题，坐下的时候双颊发烫，完全不敢看他。
感觉自己对不起他。
和他同一初中的闺蜜发现了我和他相处时的异常，若有所思地和我说起他的情史。听说他初中就交过女朋友，一个又一个，感情经历比我丰富多了。
我知道闺蜜的意思，把自己的心思藏得更深了。
一个早上，他跟坐在后桌的好哥们说起自己喜欢的女生。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能让坐在一旁看书的我听见。不知他是为了试探我，还是真的要跟朋友讨主意。
刚被闺蜜猜出心意的我一颗心慌慌的，特别积极地给他建议，让他跟那个女孩子告白，学一下言情小说的桥段到女孩子楼下蹲守。
当时，他看着我笑得很开心。我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只知道自己既害怕他找了女朋友让我伤心，又希望他能真的找个女朋友让我死心。
没想到分班后没多久，他真的找了个女朋友。
03
还和我同桌的时候，他因为打游戏厉害，被一些男生叫做粑粑，我这个绯闻同桌就成了他们口中的麻麻。两个称呼，主人公若即若离的时候是玩笑，主人公分道扬镳的时候是讽刺。
分班之后，他在二班，我在五班，刚好不在一层楼。我一边想着如果是四班就能刚好和他一层楼了，一边又为两人见面机会骤减而开心。
不是不想见他，是害怕见他的时候相对无言。我不太会说话，他很会聊天，偏偏两个人碰到一起的时候就是不知聊什么好；我喜欢小说，他喜欢游戏，明明都在ACGN圈子里，偏偏就是说不到一处去。
一个阳光正好的下午，我一抬头就看见他从走廊尽头走来。他也看见我了。我假装淡定，端着灿烂的笑，抬手向他摆了摆算打了招呼，然后就扭头走进了教室。
在他面前丢脸的时刻太多了，一站到他面前就脑袋空空的。我宁愿躲着他不见他，在他心里留下一个美好的背影。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昨天还在和我传着绯闻的他，怎么今天就有了女朋友。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愣了愣，然后以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继续和闺蜜八卦。闺蜜看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以为我放下了，兴高采烈地和我说着那个女孩子的故事。
天知道我心里头有多酸。说不难受不遗憾是假的，甚至有些后悔。但是木已成舟，我的骄傲和道德让我不能允许自己插足别人的感情。
没人告诉我该怎么办。我再一次庆幸二班和五班不在一层楼。
后来遇到他的哥们，有些不知道他脱单的，还会冲着我打趣，叫我“麻麻”。我还没来得及解释，那个男生的脑袋就被身边的同伴拍了一下。我淡定自如地笑着走开，耳朵还能收到一两句那几个男生关于他和他女朋友的议论。
接触得越来越少之后，我发现想他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他在我心里的分量似乎越来越小。
可是，是我太天真了。扎进心里头的喜爱，怎么会想忘就能忘。
跟闺蜜去小卖部的时候，我见到了他，还有他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高高瘦瘦的，扎着马尾，看上去甜美精致。那时候学校规定除了艺术生，所有女生都要剪短发。我从前便听人说他女朋友多才多艺，如今看到了，更觉得自惭形秽。
明明都见到了对方，我们却没有互相打招呼。我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形同陌路。走出小卖部的时候，我的眼泪险些要滚出眼眶。
04
听说他要出国，我很讶异，问闺蜜：“那他女朋友怎么办啊？”
闺蜜感叹：“分手呗！一个美国，一个英国，五个小时时差，六千多公里诶！”
遗憾和难过夹杂在一起，搅得我的心疼死了。我忽然有了向他告白的冲动，恨不得把所有的想法所有的忐忑都告诉他。
可下一秒，冲动和热情又立刻冷了下来。
别说他现在有女朋友，就算是他出国之后和女朋友分了手，我和他也不可能在一起。
十三小时，一万四千公里……他们成不了，我跟他又怎么可能成得了？
爱情是可以跨越千山万水，可跨不过疏远和寂寞。
05
他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二班给他开了个践行会。闺蜜特地拉着我跑到他们班门口去看。我看着二班同学留给他的整整一黑板的祝福，心里涩涩的。从此以后，真的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他走了之后，我的生活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得知他和女朋友分手之后，他的哥们又开起了我和他的玩笑。我觉得无奈又好笑，但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急着去解释了。
谁都知道这是没可能的事情，不过是找个乐子而已，太过计较反而显得心里有鬼。
就这样在没有他的日子里走过了高三、熬过了高考，考上了大学。我在兼职、学习、比赛、社团活动中分身乏术，仿佛已经把他抛在了脑后。
只是，再也没能找到一个像他那样让我动心的人了。每每被人问起为什么没有男朋友，我都借口大学的生活充实忙碌，没时间谈恋爱。只有我自己知道真正的答案。
在饭堂、在宿舍、在教室的时候，在肝论文、在做PPT、在开会讨论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他。
想假如他也在这里，我的大学生活会是怎样的。
想他在学校的那最后一天，我拉着闺蜜要走，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两级台阶下的他。
一米八四的他仰头看着一米五九的我，扬眉一笑，张开双臂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轻轻留下一句——
“没有我这个机智的同桌，你也要幸福快乐地过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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