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人秦“大帅”
口述 秦家儒 秦修武等 整理 秦明亮
他曾经很牛,但是,却是一个地道的矛盾结合体,一个很有争议的人物。
他文质彬彬、风流倜傥,却是不认字的大老粗;他恨土匪,却又落草为寇,成为一个土匪;他面相善良、说话和气,却下手既狠又毒,杀人无数;他敢杀日本兵,却委身刘明德手下;有人说他义气,也有人说他霸道......
他,就是解放前在修武县北部山区土匪窝里响当当的人物----秦“大帅”。
孩提时代
秦“大帅”是何许人也?说起他,想当年是人人皆知。但是,绝大多数人却不知道他的本名。
秦大帅,本名秦福荣,修武县侯庄人氏。大约是民国二年(1913年)出生,祖祖辈辈都是“面向黄土背朝天”在家务农的平头百姓。
庄稼人实在,“三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最大的理想。积攒少许钱财,就花费在修房盖屋、购置田地上,除极个别殷实户以外,很少指望让孩子们上学读书。所以,农村孩子基本上都是放羊式管理,文盲加瞪眼瞎,成人以后自然也逃脱不了戳牛屁股(种地)的命运。
秦福荣天赋禀异,从小就与众不同。别人家的孩子,整天是上树摘李桃、下河摸鱼虾,而秦福荣却是“孤鸟”一个,时常一个人到三里外的县城游逛。有时帮着商贩搬这搬那,还帮着吆喝招揽客人,倒是时常赚个半个火烧或一个馒头啥的。有时候,他会跑到县衙,跟当兵的唠嗑聊家常,一聊就是大半天,把当兵的哄的穷开心。
有时候,他也会跑到县城公学的窗外偷听课。说来也奇怪,别人三遍五遍背诵不下来的内容,到他这里,听一遍就记个滚瓜烂熟了。
到了傍晚,其他的小孩子们在一起玩耍时,他却摇头晃脑、装模作样地冒充先生来了。虽然,有时候也会遭来小伙伴们的嘲笑,但是,他却仍然我行我素、痴心不改。
“好男儿志在四方,秕糠货(蔫人)跟(在)家喝汤。”这是秦福荣小时候常说的话。
后来,这句话真的应验了,他还真的飞黄腾达起来。
步入社会
秦福荣少时家贫,父母靠给城里人耕种田地为主。因为他是独子,无兄无弟,无姐无妹。父母为了孩子好成活,就给他起了泰妮这个小名,意思是不让阎王爷把他收了去,留下小命,平平安安,让他一生不再受苦,有福享受,传承香火,荣耀门楣。
在父母的羽翼下,有吃的紧他吃,有喝的也紧着他喝,所以他小时候倒是没出过大力气,没受过大罪。有事没事,他总是喜欢跑到白音潭的戏台,去唱戏。由于他嗓门大,几里地以外,都能听得见他唱戏的声音。
可是好景不长。
民国27年(1938年)日本人打过来了,占领了修武县城以后,年景就变了。
几乎是一夜之间,修武县城,东起东关火神庙(东关码头桥附近),西到西关官驿街,南到南关王家坟,北到北关、顺城关,方圆几里的小地方,一下子就冒出大烟馆三十多家。特别是自东关口至西关口不足千米的老城大街,就有泰发烟馆、恒顺膏店、福寿膏、忘忧烟社等大烟馆十几家。
有钱没钱,吸点鸦片。吸食鸦片,竟然成为当时一种悲哀的时尚。
加上一些不法商人利欲熏心,见利忘义,不断宣传吸食鸦片的好处,修武县吸鸦片的人越来越多。
随着雇主(地主)吸食鸦片后,秦福荣的父亲玩着玩着,也跟着学会了吸鸦片。
但是,“一两福寿膏一两金”。纵然家有金山银山,也架不住烟枪一杆(挥霍)。何况是平常百姓呢?
没有多久,雇主家就破落了。他的父亲无处谋生,只好窝到家里,整天唉声叹气,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变卖光了,也无法维持他吸食鸦片。
秦福荣陡然挑起家里的重担。虽然,他父亲平时让他买鸦片时,他“打拐”的不少钱现在派上了用场,解决了燃眉之急,却仍然是杯水车薪,根本不能满足家里的吃喝费用。
没有办法的秦福荣,只好采用下下之策,委曲求全,凭借以前与县城里鸦片店老板的旧交情,单靠着三寸不烂之舌,顽起了“空手套白狼”的把戏。
没有多久,他竟然收获了人生第一桶金,并且还能游走在商人、当兵的与县衙门里公人之间,整天新乡、郑州、北平、上海、天津等大城市里满天飞,一时玩的是风生水起。
有人说他投靠了军统,也有的人说他投靠了中统,不管怎么说,秦福荣“手眼通天”(上边有人当靠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不争事实。“草鸡变凤凰”、“丑鸭变天鹅”、“崎岖变坦途”,既然已经鸟枪换炮,秦福荣自然是前后判若两人。
平时他总是身穿长袍马褂,梳着油光发亮的平头(当时的老百姓都是剃光头),戴着金丝边眼镜,手拿文明棍,踱着四方步,到处耀武扬威。他这个人,长的身高马大,一米八多的个头,长的又白(人们背后都叫他“小白鸡”),表面看着斯斯文文,走到哪里,就风光到哪里,都是好吃好喝好招待,到哪儿都是车接车送、远接近送的。
“大帅”由来
当时的修武县土匪横行,多如牛毛,境内有几十支土匪。土匪结帮拉派,打家劫舍,巧取豪夺,争利派饷,横行乡里,百姓遭殃,政府头痛,已经成了社会大患。
人们只要手里有家伙(枪),几个人一商量,就可以建立自己的独立队伍,成立这个支队、那个支队,番号也五花八门。
当时的修武县国民党县长徐景山,为人正直,面对祸国殃民、穷凶极恶的土匪势力,力主剿匪,决心为民除害。
徐景山先是把县城里的富商巨贾召集起来,动员他们捐款、捐物、捐枪,然后张贴告示悬赏招人,组建剿匪军。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时召集了许多人。秦福荣也报名参加了剿匪军。虽然负责招兵的老总,对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秦福荣百般发难,很是让秦福荣多流了好些口水,颇费了诸多周章,他总算是进了兵营。
那天中午,剿匪军到达北部山区的外窑。
刚走到村子东头,就看见八九个土匪从村子里往村外走。一看见有人,撒腿就往回跑。
剿匪军人多势众,紧跟着屁股在后面撵。
土匪见势头不对,怕寡不敌众,慌忙躲进一座没人的民房里,把门插儿也插上了。
剿匪军众人把整个房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家对着房子里的土匪叫喊,“出来!”,“滚出来!”,“赶紧滚出来!”就是没有人敢往屋子里面冲。
屋子里的人不敢往外冲,外边的人也不敢往里闯。双方一下僵持住了。
徐景山和几个人在大门口附近来来回回走,边走边跺脚,“这咋弄?这咋弄?”
这时候,秦福荣站出来,用他那唱戏练出来的大嗓门喊道,“他娘的!挑水的折了扁担----都是没胆(担)的货!一二百号人还害怕这几个小毛贼?让我来!”
房屋门前的众人,都很自觉地为他让出一条道来。
只见秦福荣右手提枪,左手拿着从院子里顺来的一个箩筐,外边裹着他的外套衣服。他大步流星来到房屋门前,一脚把门跺开,随手把箩筐扔进屋子。
土匪们一见有人闯进,慌慌张张对着来人就往地下摁。
不想这是秦福荣的一个计谋,众土匪扑下的只是一个衣裳包着的箩筐。等发现上当,已经为时已晚。
剿匪军乘机闯进屋子,将一伙土匪全部缴了枪械。
见到这一情形,徐景山拍手大笑,“呵呵呵,不错、不错、不错。遇事不慌,有勇有谋。你真是将帅之才!“大帅”就是你,你以后就是“大帅”了!”
在众人嘻嘻哈哈的笑声中,从此,秦福荣摇身一变,就变成了“秦大帅”。
生俘日寇
日本鬼子占领修武县城以后,八路军、国民党军队、地方杂牌武装、土匪、游击队退到修武县北部的太行山区。而在县城周围,日本鬼子、皇协军、亲日的土匪、其他伪军等军队鱼目混珠。各种抗日武装与日伪势力双方对峙,经常干仗,到处响枪。
八路军等抗日武装经常是晚上袭击,打据点,攻炮楼,入户宣传,由北向南,从山区向县城推进。日本鬼子和伪军势力则是晚上不敢出来,只能白天活动,征粮派款,清乡、扫荡,由县城周围和道清铁路沿线向山区推进。
同时,日本鬼子为了保证道清铁路畅通,确保军备物资供应,掠夺资源,在修武火车站建立了一个据点,在东边(现中原啤酒厂南道口)和西边(现幸福桥西马道河道口)分别设立一个卡点,看护铁路,盘查过往行人,维护铁路两侧秩序。东、西这两个卡点,白天分别有一个班的日本兵和十多个伪军把守,晚上就都龟缩到火车站据点里去了。
那年(1939年或1940年)秋天的一个傍晚,正是收割玉米的季节,八路军进攻修武火车站的日本鬼子。
那天,秦“大帅”从五连营(五里源村)讨债返回,背着讨来的半麻袋粮食,怀里揣着几块大洋(袁大头铜板),正美滋滋地哼着小曲往家里赶。
六七点钟时,他从北边土路往铁路坡方向走。虽然白天驻守的日本人和伪军都撤了,但是,他还是影影绰绰地看见有一个人影,慌里慌张从火车站方向往东边道口这边走来。
距离道口两三米时,刚能看清对方的脸,双方都愣住了,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了两三步。
日本兵!是在火车站被打散的日本兵。
日本兵马上反应过来,举起枪,对着秦“大帅”的胸膛。
秦“大帅”反应也很快,连忙放下麻袋,举起手,“我的,良民,我的,良民。”
日本兵半信半疑,叽哩呜啦说着日本话。
秦“大帅”也听不懂,一边说“我的,良民”,一边从口袋里拿出大洋,递给日本兵。
日本兵一只手接过大洋,另一只手仍举着枪对着他。
日本鬼子占领修武县城以后,就开始教老百姓学日本话,虽然复杂的日本话不会说,但是“‘米西米西是吃饭,八个亚鲁是混旦’”等简单的词,秦“大帅”还是会说的。
秦“大帅”只好用手指一指地上放着的麻袋,“这个,米西米西,米西米西。”
日本兵弯下腰来,去检查麻袋里的东西。
趁这机会,秦“大帅”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日本兵的后脑门儿就是一下,日本兵哼也没哼就倒在了地上。
他很麻利儿地掂起麻袋下边的两个角,顺势一提,倒掉粮食,把日本兵塞进麻袋,并顺手捡起日本兵丢在地上的那支三八大盖。
哈哈哈,我要发财啦。
虽然家就在侯庄,离家只有百把米距离,他也顾不上回家报信,也顾不上饥饿,背起麻袋,他一口气跑到土门掌,国民党第四十军军长庞炳勋的部下刘明德第14旅的旅部。
那天,刘明德带着一帮子人,正在开会。
秦“大帅”赶到时,已经八九十来点钟了。
听到秦“大帅”在门口直嚷嚷,“我抓了个日本人!我抓了个日本人!”
刘明德就派人把他请到屋子里,随即问了一下他活捉日本兵的情况。
由于以前在县城里混过一段时间,掂枪的人他见的多了,秦“大帅”见到刘明德也不怯场,自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刘明德对着周围人说,“看看,看看。这年轻人!不吭不哈就活捉了一个日本兵。你们一大赶(群)人,还不如一个毛头小子。你们是杂(咋)搞地?”
“来人,按照咱们的悬赏规矩,赏他五十个大洋!”
接下来,刘明德问了他家里的情况。
秦“大帅”也很会顺坡赶驴,又是添茶倒水,又是摸桌递烟。
刘明德一见到秦“大帅”,心里就喜欢的不得了。这小伙子不仅长的排场,还挺精神,又精灵(机灵),也会眼前见识,连连对他赞不绝口,然后猛地一拍大腿,“我这儿正好缺少一个传达长,你以后就跟着我干吧。”
从那天开始,他就成为刘明德的一名手下,并且逐渐成为刘明德手下炙手可热的一个得力干将。
智救乡亲
秦“大帅”当上刘明德的传达长之后,除了回家探亲或者是到县城会朋友,多数时间就呆在北部山区的土门掌、佐眼、黑岩一带。
刘明德为了鼓舞人心,专门“悬红”(悬赏):凡杀死一个日本兵,赏大洋三十,活捉一个日本兵,赏大洋五十。
此举成了土匪们茶余饭后谈论的重要话头。
一时间,他手下的土匪在修武、待王、焦作的铁路沿线,不惜死本跟日本人死磕对着干。
但是,日本兵毕竟受到专门的军事训练,素质过硬,日本人还特别抱团儿。土匪毕竟是土匪,一团散沙,想打死一个日本兵不容易,想活捉一个更难了。
有的土匪就想腌臜法儿,出歪主意,拿县城附近的老百姓抓来充人头,草菅人命,目的就是为了邀功领赏。
那年冬天(大约是1943年)的一天下午,大约四五点时间。因为天冷,东边卡点的日本人和伪军撤走了。
我们村的闫士杰、秦继传等三个人从村子里出来,往火车站去给日本人做饭。刚走到东边卡点与方庄路口中间那段,就看见四五个人从芦苇从里钻出来,手里拿着枪和刀,拦住了他们去路。不由分说,摁在地上,绳捆索绑就把他们仨人给捆住了。一路拖着、拽着,带到佐眼村。
半路上,几个土匪还威胁他们,“不管到哪儿,都不能说话!谁敢说话,就立马枪毙!”
这里需要说的是,我们村的人打(从)很早时候起,就有学手艺的传统。不论哪家哪户,不管平时咋抠门、咋节省,到了孩儿们成人后,都要花血本、下功夫请师傅教授手艺。不仅仅是为了让孩儿们自食其力,而且孩儿们学会手艺还好讨媳妇,家里长辈在村子里也有面子。所以,村子里各行各业,啥手艺人都全乎。
边方村(邻村)有人曾经编了一个顺口溜:“侯庄街,人才稠,各种手艺啥也有。左邻右舍有急事,啥也不往外村求。丢麦炸豆(农忙时)收庄稼,寒露过后(种进小麦以后)往外走。背起(工具)箱子四方走,主家笑迎饭管够。吃喝拉撒不用愁,过年回家养家口。”这说的就是当时我们村的手艺人的情况。
但是,日本人到处拉夫抢人,我们村又离县城比较近,村里不少人都被逼着给日本人干活。闫士杰他们几个人也是这样,不去给日本人做饭,全家人都会受连累、被祸害。
书归正传。闫士杰他们被带到佐眼村后,立马又被带到堂屋的指挥部门前。
当时,刘明德正在跟几个人喝酒呢。秦“大帅”酒席间外出解手回来,只见几个土匪从外边走进上房屋(堂屋),“报告司令!我们抓到三个日本人。”
刘明德很不耐烦地说,“去去去!把那仨日本货给活埋了!你们去队长那儿领赏吧。”
秦“大帅”走到门前时,对门前的仨人瞟了一眼,低头再一看,认识,是村子里的三个人。
他把附近的人都支走,悄悄拽着秦继传的袖子,把他拉到旁边的暗处,喊他,“小二(秦继传的小名)。”
秦继传摇摇头,没有说话。
“小二,小二,你们给(在)这儿干啥?”
秦继传很害怕,摇摇头,仍不敢说话。
“再不说话,你们就真的没命儿了。”
“他们把俺们当日本人抓了。还说,要是俺说话,就枪毙俺们。”
“你要不跟俺说话,你才真真到死哩时候了!打然(现在)起(开始),你们别再说话了!”
刚说完,就见刚才那个几个土匪从上方屋子(堂屋)里出来,见到秦“大帅”,立即立正站好,向他敬礼打招呼。
秦“大帅”点点头,“兄弟们辛苦啦,喝酒去吧。这仨人,我跟司令打个招呼,你们交给我处理吧。”
进屋跟刘明德请示后,秦“大帅”押着三个人,朝外边走去。
到了村子外边,秦“大帅”给他们松了绑,让他们赶紧离开。
闫士杰、秦继传等三个人长长出了一口气,没命似地逃命,总算离开了这个让人担惊受怕要老命的土匪老巢。
背后的佐眼村,星夜的天空,“当当当”响起几声清脆的枪声。
弃戎经商
那年(大约1942年或者1943年)春天,康福来不当修武县县长。为填补空缺,国民党政府决定委派一个新县长继任,继续联合修武县各派抗日武装开展斗争。
新上任的修武县长,是县城南边哪个延陵村的,名叫张毕生,是个文人。他到达修武北部山区后,刘明德接待了他。
他一看刘明德的部队,整天结伙耍棍,聚众闹事,昼伏夜聚,诛疙瘩,吃大户,派枪支,征粮款,打家劫舍,绑票伤人,敲诈勒索,弄的乌烟瘴气。
刘明德的手下个个如虎赛狼,人人凶神恶煞,都是恶眉恶眼的,三天没呆完,就给吓跑了,连县长也不当了。
张毕生因为看着秦“大帅”文质彬彬、气宇轩昂的,认为他也是个文化人,就有了惺惺惜惺惺的感觉。
临走前,张毕生专门把秦“大帅”拉到一个偏僻地方,悄悄给他说,“兄弟,我看你文里文气的,看样子人不赖,给你提个醒,这地方藏污纳垢、舞狼混鬼的,不是你我这样的人呆的地方,趁早另谋高就吧。”
张毕生走后,刘明德高高兴兴地说,“你妈哩。你不干县长,老子干!老子县长也干,抗日支队总司令也干。”就把司令部设在了山区的黑岩村。
但是,没有过多久,日本人就纠集重兵对太行山南部地区进行大扫荡。刘明德的靠山,国民党二十四集团军(原来是第四十军)总司令庞炳勋,因抗击日本人失败,在日本人的利诱下率部投敌。
“树倒猢狲散”。失去靠山的刘明德也跟着率部投靠了日本人。修武县大部分地区沦于日伪统治之下。
刘明德投敌后,日本鬼子委任他为修武县县长。
这时候的刘明德,是善良忘尽,坏事做绝,是头顶上生疮、脚底板流脓---坏透了。他助纣为虐,横行霸道,把修武县大好河山变成了人间地狱。不仅对老百姓烧、杀、抢、掠,甚至他对抗击日寇的共产党人也疯狂迫害,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由于长期受到侯庄秦家祖宗传下的“忠孝传家远诗书泽世长” 传统礼教的道德熏陶,加上本村一起长大的伙伴秦高运、秦炳真兄弟俩,一个被人活埋,一个被人打了黑枪,同时也对刘明德的行为产生了厌倦和反感,而此时的秦“大帅”,心生恐惧,去意已定。
他便私自下山,返回家中,在县城北门与东门交岔路口的东边,摆了一个卖凉粉的小摊,以维持生计。
摆凉粉摆没有一个月,刘明德就找上门了。
那天,秦“大帅”象往常一样照常摆摊。
半晌午,一队人马从西边跑过来,到达路口速度放缓了,略一停顿,就径直向前站到凉粉摆跟前。
秦“大帅”照常炒他的凉粉,头也没有抬起来。
却感觉有人绕着他转了三圈,最后站在他面前。
抬头一看,正是刘明德。秦“大帅”当时紧张的不行。
只见刘明德铁青着脸,说话也阴森森哩,“哎呦呦!啧啧、啧啧。这不是大帅嘛?这还是我的传达长吗?你啥时候学会炒凉粉了呀?”
没有等秦“大帅”答话,刘明德就发起狠来,“要人还是要摊,你自己选!要人(的话),这破凉粉摊,该扔哪扔哪,别让我再见着。我的司令部就在路口北边,西边第三家。然(现在,马上)就走!”
秦“大帅”在心里连着“唉”了两声,托人把家伙事儿(摆摊的东西)送回家里,只好重新返回到刘明德的手下做事。
泄漏“天机”
虽然人到了土匪窝儿,但是,秦“大帅”的心情却再也没有好起来。因为这时候,他已经娶了媳妇,成了家。但是,他媳妇的肚子却一直没能怀上,更没有给他生下一男半女(一辈子没有子女)。
听人说,打(自从)那(时)以后,秦“大帅”基本上没有再杀过人。
修武县解放以后,秦“大帅”就一直在村子里居住。
不过,每次政治运动,开批斗会,村里都会拿他开刀说事儿。游街、陪罪、劳动改造(清扫大街)是常有的事。
当时,人们感谢共产党让穷人翻了身,感谢伟大领袖毛主席让贫下中农当家做了主人,家家户户把毛主席和十大元帅的画像,象是敬拜神灵一样,挂在堂屋正面。
1970年后半年的某一天,秦“大帅”竟然“神差鬼使”,突然指着画像,对村里人说,“林彪这货,一看就是一副奸臣相。他脑后生有反骨,日后必定成祸害。”
这话一出口,众人脸色都变了。有几个胆儿小的人,头也不回,慌里慌张,拔脚就走。
有胆子大的人,就斥责他,“不准胡说八道!不准攻击领袖!这是林副统帅,是毛主席最亲密的战友和接班人!”
有胆子更大的人,悄声问他,“你是杂(怎么)知道哩?”
秦“大帅”故作神秘地说,“虎生三崽,必有一彪。彪性残暴,专食同类。”
又说,“别看这货现在生杀大权在握,气势如虹,如日中天,将来必定不能善终。不相信(的话),你们等着瞧吧。”
这话说过没有两三天,秦“大帅”就“病”倒了。对他的“病”,当时人们都没有在意。
1971年9月14日夜晚,村里召开全体村民会议,用大喇叭紧急传达中央关于“九一三”事件的最新文件精神,说林彪、叶群、林立果等人乘坐“三叉戟”飞机叛党叛国,在蒙古的温都汗附近坠机,机上九个人全部摔死了。
听到这一消息,听过秦“大帅”此番言论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长长出了一口气。
一语成谶,还真的就应了秦“大帅”说的那句话。
不过,此事不久,秦“大帅”就真的病了。一年多功夫,大概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去世了。
听人讲,他是死于肺癌,也有的说是食道癌。不管是什么病,反正当时医疗条件差,根本没办法医治。
后来,就有人说,他是死于“泄露天机”,遭了天谴。还有的说,他是被自己说过的话吓死了。对于这两种说法,村里多数人都不相信,认为这是没有影儿(根据)的事,纯属瞎编排的。
至今,村上的人每逢说起话题,特别是拿某个人说事,或者评价、批评某个人时,还时常与秦“大帅”相提并论,还会说,“你神气啥?再神气,你还能神气过秦大帅?”
牛人秦“大帅”,随着修武县历史的长河与画卷,已成为了侯庄村的一段故事,一串传奇,一些谈资,一点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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