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公即位时可以说内外交困,外部鲁惠公时与宋、齐、莒等国应该有不少摩擦,内部宗室老臣倒是一心求稳,但掌握军权的大小官臣桀骜不驯,不听君令,使的内外形势更为严峻。因此隐公执政初期是谨慎小心,步步为营的。
对内上,第一年,他不以丧主身份参与惠公葬礼,不以国君之名与卫侯会面,以示立场;第二年十二月仲子去世,以夫人之名下葬,以示对恒公的尊重,《春秋》有记:“夫人子氏薨”;到了第三年隐公之母去世时,《左传》记载:
夏,君氏卒。声子也。不赴于诸侯,不反哭于寝,不祔于姑,故不曰薨。不称夫人,故不言葬,不书姓。
此事《春秋》没有记载,《春秋》不记载都是有原因的,所以人们说隐公没有做一国之君的想法,这是想从舆论和道德上团结一切可团结之人。
对外,隐公也不参与各诸侯大国的纷争,只拉拢能拉拢之国,以求边境平静,度过权力交替的混乱。
比如元年“公及邾仪父盟于蔑”,“九月,及宋人盟于宿”,“二年,及戎盟于唐”,同年与纪国联婚,并通过纪国向莒示好,“四年夏,公及宋公遇于清”等。
同时,对于郑宋卫之间的恩怨,隐公开始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的,他不想引火上身。
只是第一年,公子豫不听隐公之令,与邾、郑“盟于翼”;到了第四年,公子羽父又不听公令,与宋卫“败郑徒兵,取其禾而还”。
从上面这些历史记载来看,隐公倒像是个软弱无能的人,若这样还不如去棠邑看捕鱼,做个逍遥自在的公子息呢。事实果是如此吗?
当然不是,大家可不能被隐公所骗呀。
常言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在祭祀上隐公退了一步,在外交和战事上隐公虽无力,却仍在积极寻找希望。而且我们不要忘记当时的所谓外交就是互相盟誓,而对外作战前仍然需要祭祀。所以说,隐公失去了什么呢?
元年四月,费伯就不听公命在郎地筑城,隐公放任不管了吗?我看不一定。
《左传》记载:二年春,公会戎于潜,修惠公之好也。戎请盟,公辞。秋八月,公及戎盟于唐。
修郎城与戎会盟有什么关系?我们先看下地图:
在宋鲁边境有一些戎人小国或部落在活动。也许费伯筑郎城,引起戎人的警惕,也许本来戎鲁就很好,戎请盟也说是“修惠公之好也”,但是初次会盟“公辞”。连正发生战争的宋国,隐公都与之和谈了,为什么与戎不能会盟呢?
为何推辞了,应该有什么条件没谈好,到底什么条件呢?过几年就知道了。现在我们先看看隐公拒绝后做什么了,《春秋》上记载“夏五月,无骇帅师入极”。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春秋》上记载了,说明这是隐公的命令。隐公命令一个叫无骇的人率领军队进入了极国。
这里我们要了解两点,一是极国的位置(上图),要知道“极,戎邑也”。第二点我们要了解一下无骇此人是谁。
无骇是谁?他是鲁国的司空。司空本来是专管水利、土木工程建设的人,现在却被任命掌管军队,进军了极国。你说他回到鲁国是继续掌军,还是又去当司空呢,也许会兼任,谁知道呢?
而且无骇的祖父为公子展,是鲁孝公(公子称)的儿子。孝公还有一子,就是隐公的父亲惠公。所以无骇与隐公是一脉的,血缘比较近。这算不算隐公的一次尝试呢?
只不过胜利的果实被一个人无耻的窃取了。“费庈父胜之”(《左传》),春秋时“胜之”代表“灭之”,就是极国被灭国了,就是不知道灭国后的极地是成了鲁国的属地呢,还是被费庈父所占领了?
这个费庈父就是元年私自筑城的费伯,这个人有前科,不听公令占领极地也是有可能的。
费庈父据说是鲁懿公(公子戏)的次子,就是因得周宣王喜欢而抢了哥哥国君的位子,后来又被哥哥的儿子杀了的公子戏,这个杀人的侄子呢,又被宣王所杀,最后便宜了老三公子称,现在是称的孙子隐公在位,够复杂的,也难怪费伯有胆量不听话,毕竟父亲做过国君,是有势力的。
虽然结果出乎意料,但这是内部矛盾,对外肯定对戎人有很大冲击。极国是春秋时期第一个被灭国的国家。于是戎人再次请盟,“秋,盟于唐,复修戎好也。”这次,是上次的条件戎人同意了呢,还是隐公忌惮急于拉拢戎人呢?
隐公三年,平王去世,声子去世,宋穆公去世,殇公即位,郑国与周恒王正式交恶,于是与齐结盟。隐公处于观望中。
到了第四年,卫国内乱,却让鲁隐公有了出头之日。卫恒公被弟弟州吁所杀,为了缓和国内矛盾,卫州吁会同宋、陈、蔡伐郑。后三国因各种原因参加了,于是四国围郑国东门,“五日而还”。
到了秋天,这四国又想去伐郑。宋殇公来向鲁“乞师”,隐公没同意。但公子羽父却不所公令,私自出兵,合四国打败了郑国,夺取了郑国的粮食才归国。
估计当时鲁国上下都在议论隐公眼光差呀,没胆量吧。其实在四国围宋时,隐公曾问于众仲:“卫州吁其成乎?”我们这里不管众仲那有名的回答,极完善的政治理论,现代社会不还有国家学州吁吗?
我们只想一想隐公为什么要问州吁能成功吗?什么能成功,众仲说是“欲以乱”使“和民”,就是说隐公问的是:掌握了军队,发动对外战争,能否解决内部矛盾?
战争在春秋应该为常态了,但现在刚刚走进春秋的大门,人们还没有适应,于是隐公犹豫了,但也说明了隐公的心态的变化,以及实力的变化。
如果这不能让人信服,我们来看隐公五年,隐公五年发生了两件事,一是这年春隐公到棠地观赏捕鱼,第二件是九月,隐公主持仲子祭祀宫殿的落成典礼,并跳六佾之舞。
隐公要去棠地观鱼,老臣谏之,苦劝之都不听,非要去,《左传》中记载隐公为了看人捕鱼,还说谎说是巡边,感叹道:“非礼也”,不合礼法呀,真是世风日下呀!
但我们仔细去看看棠邑在哪里呀,就是上面和戎会盟的“唐”也。那么隐公又一次去唐地,观鱼乎,巡边乎,还是有其他目的呢?
此时国际形势又有变化,去年卫国州吁被杀死,卫人立公子晋为卫宣公。到了这年四月,郑人伐卫,“以报东门之役”,打败了卫燕联军。
而这年的九月,隐公就主持了夫人仲子祭祀的宫殿落成之礼,当年惠公葬礼上,隐公可没有以丧主的身份来主持仪式,现在是不是有那么一点不同的意味了呢,隐公以何种身份来主持此事的呢?在这样的事件上他又为何从幕后走到前台来了呢?
这一年,郑又伐宋,“以报东门之役”,发动了郛fu之役。宋求救于鲁,隐公却找借口拒绝了,“公怒,乃止”,这时鲁国也无人来抗命了,隐公终于掌握了主动权。
所以后來的五年隐公渐渐活跃起来,频频与大国接触,在各诸侯中的分量越来越重,所谓枪杆子出政权,所以我完全相信此时的隐公手中握有了一份军事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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