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绿了大地,田坝里一片绿油油,还没等孩子们玩够春天的游戏,夏天已来临。虫鸣声一阵赛过一阵,劳累了一天的大人,吃完饭领着孩子都来到门前的空场地上,屋子里闷得慌,趟在外面草坪上,晚风吹散了白天的热气,趁这会乘凉还能唠嗑。
临近几家的小孩早已凑在一起,村边上那家的幼儿园老师给小孩拿来了呼啦圈,作为小孩中的小大人,彩霞接过呼啦圈,领着其他孩子在一旁开始比赛,看谁一次转的最多。彩霞一个人在外面,出来草坪纳凉不是小孩就是年轻人,而彩霞的父母只要一有空,就往床上一躺,老一辈的纳凉就在自家院子里。彩霞看着玩累了,就把头往父母腿上一靠,等夜深都回屋睡觉了,父母把自家睡着的孩子抱着往回走,因而每到有小孩耍赖皮,自己不会转呼啦圈,但又不想把呼啦圈给别人,就说“我不玩了,我去找我父母听故事”,彩霞就会让她再玩一次。
小孩子最开始那样说只是闹脾气,可玩了几天之后,发现只要这么一说,彩霞就让她们多玩一次,就轮番着找借口不玩了。彩霞只是不想看见其他小孩依偎在父母怀里,这会显得她很可怜,谁让她父母是村里公认的好吃懒做的家伙,其他人聊天这会,人家早就会周公去了。本都是小孩,就算爷爷奶奶再爱她,她也渴望着父母的关心爱护,可这对她来说是奢侈品。
在父亲眼中,照顾她还不如躺着睡会觉,多舒服了。母亲更是生下来就不怎么管她,除了孩子哭得没办法,奶奶把孩子抱给她,让她奶一口,平日她根本就不管小孩的死活。父母两人躺床上,一人占一半,小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人家两人照样睡得鼾声如雷。爷爷看着实没办法了,就又把孩子抱走了。彩霞的记忆里,没有父母意思的关爱,给她关爱的是年迈的爷爷奶奶。
彩霞是四五个小孩中,转的最好的,一次能转四五十个不掉地上,其他人都想赶超她,一次次的耍赖。等到第二晚,孩子们耍赖,几乎都不让彩霞碰呼啦圈,彩霞说自己不玩了,其他小孩子又不想让她走,拉扯间大人看见了,问了原因就说“还是轮着来,一人玩一次,但这次要所有人把转的个数都累加起来,看轮着谁了转呼啦圈的第一百下”,小孩子转呼啦圈又展开了新一轮比赛。
孩子的好胜心很强,这不,又立刻加入转呼啦圈的行列,就连彩霞也不例外,没有父母疼爱的她,从小就争强好胜,希望以此赢得别人关注她的目光。慢慢地,大人见她懂事,时不时把孩子领来,让她看着别处去乱跑。她们的这场比赛,是在大人们的关注下进行的。大人怕她们又惹出什么事,就边聊天,边关注着孩子这边的状况。孩子见大人都有看她们的比赛,好胜心驱使下,她们一个比一个转的多。彩霞作为孩子中最大的,自然要让其他小孩先玩,等轮到她了,还有四十几个才到一百。其他小孩本不希望让她转的,因为她一次能转四五十个,这次的第一百圈很可能就是她转的。
从五十四数起,越到后,一双双眼睛,盯着呼啦圈转,似乎已经忘了刚才是谁不想让彩霞转第一百圈的。这边数数声越来越大,顿时也吸引了聊天的大人前来观战,毕竟哪个大人不希望别人夸赞自己的孩子。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彩霞转了第一百圈后还没停下来,又转了五六圈,呼啦圈才掉地上。
小孩子玩得热的出了一身汗,冷风一吹,靠在父母腿上不禁打了个寒颤,大人见状就说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彩霞回去找奶奶看下,刚才转了呼啦圈后,没一会就有酸疼的感觉。彩霞见人都散了,就进门去问奶奶,奶奶说去让你爷爷看下,等彩霞撩起衣服,转呼啦圈的胯上,青一块,紫一块,爷爷看了心疼地让孙女以后别玩呼啦圈了。奶奶给彩霞拿了一点药膏抹上,就领着彩霞去堂屋铺的竹席上睡觉了。
窗外的蝉鸣,这边才停,那边又响起月光透过纱窗,照亮了卧室,也照在窗户旁月瑶那张熟睡的脸上,一阵风吹过,月瑶无意间伸手拉了墙边的小毯子,而后又陷入了熟睡,不知在梦里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小嘴巴还咂吧了两下。当阳光再次从窗纱上照进屋里,床上只剩月瑶一个人了。月瑶爬起身,跑到厨房,从碗柜里摸出来个鸡蛋装在兜里,转身就往外跑。
月瑶迈着小腿一阵跑,等月瑶气喘吁吁地停下时,已经跑到自己水稻地了,彩霞跟在爷爷的身后捡稻穗。这个时节是小孩最喜欢地,也是最累的,可以捡稻穗换零花钱,捡蝉褪下的壳卖到药店换不少钱了。
平日里小孩放学后没事干,吃了饭就出门一阵风跑,但到了秋收就不一样了,自己可以挣零花钱买吃的,大人也不会管。虽然亲朋好友都会给小孩子发红包,但绝大数大人都会让小孩把钱存在父母那,不让乱花,一年也就只有秋天捡稻穗换的零花钱才是他们自己的。
因是周六,小孩早早就跟大人下地捡稻穗了,早上跟在父母身后,在自家地里捡,中午就到树林里捡蝉壳,下午跑到邻村田间地头捡稻穗。有些人家地少,早早收完自家稻谷,也会和孩子们抢稻穗,因而一放学有的孩子饭都不吃,拉着伙伴就往地里跑。大人捡拾的稻穗是留下自家吃的,孩子是用筐里的稻穗跟父母换钱。
趁着收稻谷的这几天,孩子们猛着劲捡稻穗,遇到地多人少的人家,遗漏的稻穗就更多。打稻谷是个体力活,合理安排人手,才能干得快,收的稻谷多。女人负责割稻子,男人负责踩打谷机,装袋运输,人少地多忙不过来的。本就是农忙,叫不到帮忙的人,又要赶着时间收完地里的水稻,忙手忙脚,田里总会遗留不少水稻。家里孩子多的话,会安排自己小孩去捡,孩子少捡不过来,会允许自己孩子领着小伙伴在地里捡,晚上回家换钱给孩子。
田很大,小孩子怎么说爱玩的心性是去不掉的,在地里这捡一点,看那人多就往哪凑,捡完也还有稻穗剩下,剩下部分就是其他人也可以去捡的,这是村里不成文的规定。秋菊看着一放学就成伙结队往地里跑的小孩,羡慕不已,就连平日跟她一起回家的彩霞、月瑶也早已不见踪影,她也想和小伙伴一起去玩。秋菊向母亲央求了两次后,放学吃过饭母就亲直接把关在家里,说:“咋家的地,你爷爷帮着收了,女孩子家家,下地干嘛,衣服弄脏了还要我洗”。
对其他小孩来说,秋季农忙,没大人管,既能撒欢跑一整天,晚上回去还能拿捡来的稻穗换钱,第二天去学校拿钱买零食,买小人书,连环画,真的是想一年都是秋天该多好。秋菊对秋天却是无比厌恶,因为一到秋天就没人跟她一起玩了,彩霞不来叫她,母亲也不让她出门,就算她求父亲,父亲见母亲不同意,也不敢领她出门去地里,免得晚上回来被媳妇撵去跟儿子睡。
一个农忙过后,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大人为庄家的丰收喜悦,孩子因兜里揣着的零花钱,整天都是笑嘻嘻的。秋收后没多久,天就彻底凉了,家家架煤炉,烤炭盆,寒风吹得整个冬日窝在家不敢出门。连续两周都没见到太阳了,这天中午天刚放晴,憋在家里的小孩等不到大人同意,出门喊了小伙伴就往村口跑,那里有一片空地,可以敞开了跑。
小孩子们一阵嬉闹地赶往空场地,三五成群的小孩也不管地上还有没有水坑,你占一块地方跳皮筋,我抢一块丢沙包,再有三两人聚在一起踢毛健、跳绳。彩霞是这群孩子里年龄最大的,和她一起玩的人很多,只要她想玩,其他人都会让她加入。这不,穿了一身新衣的她,本来领着秋菊和月瑶在踢毛健,看见了旁边跳皮筋的几人站在一旁你望望我、我望着你,不知道怎么跳学校正盛行、花样最多、也最难跳的那种,就领着她的小跟班走过去说:“你们要跳花样最多的那种可是不会跳是吧?我会跳,我教你们,但是你们要让她俩也加入才行”。那个几个小姑娘,哦,不,还有一腼腆的小男孩,望着彩霞点点头,她们其中一个大一点的姑娘说:“只要你教我们跳就成,反正皮筋够长,你爱让几人跳就让几人跳”转身就让其他俩姑娘把皮筋绷直。
彩霞在最前面站着,领着一群小姑娘跳着皮筋。只见她一会指着这个说跳错了,脚没压住皮筋,一会指着那个说你脚踩着皮筋了,跳起来后脚要落在绷着的皮筋的中间,然后再跳出去就完了。月瑶跟在彩霞身后屁颠屁颠地跳来跳去,秋菊也跟在后面跳皮筋,每当有人因跳皮筋是的怪异动作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时,秋菊总是低头浅浅一笑,微微抬起的嘴角在粉嫩的脸蛋上堆起俩小酒窝。平日里秋菊,最得大人欢心,乖巧懂事外加长相可人,每每笑时总引得大人们忍不住揉揉头发、捏捏脸蛋。
一年四季,每个季节,孩子都能找到可玩的游戏,大人们还未从上个季节的繁忙中抽身,小孩子已经带着下一季的欢笑,脚踩泥土,冲入大自然的怀抱,也只有小孩不惧四季的变化,只要想玩,趁着大人不留意,撒腿就跑,跑过了春、夏、秋、冬,感受了四季的忽冷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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