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蝶衣右，段小楼左
角色们的挑眉，嘴角的微微抽动，一个手势、眼波的流转都富有深意;他们的念词：抑扬、顿挫、停顿、转折;他们声音的响弱……都恰到好处。程蝶衣阴柔的音色、曼妙的身段与段小楼阳刚痞气的音色与精壮的身材造成强烈的视听冲击。全作品的色调是灰暗昏黄的，这正是大时代背景：清末民初至文化大革命带来的压抑感。同时导演擅长长镜头（一镜到底）的手法为表现主题增色不少。妙的是在时代背景的压抑中能见反思：通过塑造次要人物——张公公、袁世卿、小四、批斗会中被气氛冲昏头脑的人们等形象看得出制作人对时代变革的新旧交替中文化（国粹）的去向进行的深刻思考（这也是影片的现实意义所在）。故影片不仅仅是缠绵悱恻的，更是大气磅礴的。
张国荣饰程蝶衣
悲惨的身世、艰苦的戏班生活使小豆子比同龄人更加敏感。所幸小豆子碰到了小石头这样的患难兄弟。“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这话像思想枷锁，在小豆子说正确的那一刻，有些潜藏的东西已经发生改变，他渐渐变得阴柔。加之从小就演绎虞姬这样一个柔美专情的角色……他变成了虞姬，他深深爱着楚霸王，就这样，对小石头由最初的亲情（兄弟情），变成了单恋，正是“不疯魔不成活”（这正是袁四爷欣赏他的原因）的境界。每每看到小楼，蝶衣的眼里都有光芒闪烁，可是小楼的阳刚注定要为他带来自己的女人——菊仙加入了他们的生活，至此，再看向小楼，那眼睛不仅仅有光芒，还有黯然……透过为四爷化的脸，程蝶衣看见了自己的霸王。
菊仙与蝶衣的关系很微妙，她明白蝶衣对小楼的爱，但她没有办法成全，她也爱小楼，并且她只能依靠小楼，但是她对蝶衣很不错，照顾戒烟的蝶衣、在蝶衣不理智时拉他一把。可，蝶衣对菊仙只有恨，他固然是善良的，他收养了小四，培养小四，为小四的不争气而勃然大怒；他多年后面对少年时期侵犯自己的、已经无权无势的落魄的神志不清的张公公，竟然不仅没有愤怒报复，甚至有一点同情。对菊仙的刻薄，只是妒忌菊仙罢了……批斗会后，菊仙将剑放在蝶衣面前，那个再回首真真是意蕴深远（再次感叹制作人的好手笔！）
文化大革命改变了很多东西。在一次争吵后，蝶衣听从了小楼的劝告，他做出一些改变：戴上眼镜，穿上中山装，换了皮凉鞋，他大概是满怀欣喜地去段小楼家中展示自己的改变，大雨，窗前他看到了亲热的两人，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落寞地站了一会，就走了。虽然外表改变了，但他的内心，我们都知道，还是那个传统的程蝶衣，虽然他作为程老板，作为虞姬的辉煌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那个一直欣赏他的袁世卿也被枪毙了，他仍心怀旧京戏（对于布景、服装、唱腔他坚持传统的规矩），即便在批斗大会上，面对众人的逼迫，面对小楼的背叛，他也没有诋毁自己爱的京戏。我一直以为人的信念是无比坚强的东西，但在批斗大会上，那个反感大和而扇蝶衣耳光的段小楼，那个有着铮铮铁骨的段小楼！竟然软了舌根，揭发蝶衣所谓的罪行;那个英雄救美的段小楼，那个柔情的硬汉段小楼！竟然口口声声承认自己的女人是妓女（是妓女又如何！），竟然说不爱她！由此压沉了菊仙在惨淡生活的唯一一根稻草：小楼的爱。
影片最后“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娘”蝶衣终于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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