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预报是晴天,出门才发现一切都在雾里。远处的山看起来如此遥远,那些间或冒出头的一丛丛小白花仍精神得很。
屋里的灯明明暗暗,还好天亮得足以看清书上的每一个字。要是在冬天可就大势不妙了。
我想起冬天最浓的雾,白天转身就和黑夜守在了一条战线上,一致抛弃了我们这些浮游的小东西。但我们不知道自己被抛弃了,努力地在夜一样的白天用各自的萤光探照着前方。因为专心,竟连寒冷也顾不上了。
那些日子出行都依赖口罩。直到得知防雾霾口罩的存在,马上又换了一批。我不知道到底起不起作用,但觉得戴总比不戴好。更何况可爱的洒水车来来去去,戴口罩的日子便也逐渐退缩了。
一个人的一生,其实一直都在雾中行走,既难清晰地看穿别人,也不容易明了自己啊。
昨天才知道自己其实和折原临也十分相似,总渴望了解一个人的内心世界——不管这世界卑微或高贵,都不会生出厌之心。于折临也的态度是爱人类,我则是悲悯。但我们都属于别人对自己好,就会为对方赴汤蹈火的一类。也许,重情义从积极的方面看愉悦自己和对方,在消极的那面却是致命的打击了。
可是不管怎样看,虚幻中也好,现实中也罢,人都是只遵从自己的内心行动的,除非你有所图,才会去刻意附和他人。因为生在乡间,我反而看绝大多数人的一生像野草一般,长到哪儿算哪儿。她们几乎所有的时候完全不考虑下一步将会如何,就像她们永远不知道第二天早上还能不能穿上床边的鞋子一样。她们的生活充满了随意性,且欢喜肆意挥霍时间。那些时间大部分被用来称量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喋喋不休的重播或酣畅淋漓的对骂中。她们几乎从来不规划自己的人生,只是沿着古老的程序,自以为正确地走着。有时候就想,这世间的事其实是没有正确这一说的。她们觉得自己只能这样说这样做,她们的眼睛只看到她们能有待开拓的心啊。至于别人如何,那是极个别人才会思虑的头疼的事情。
所以我和很多人只能沟通,但无法交流。我站在峡谷里看风景,一切都在一线天里阴郁的流动。而她们则站在水中,看见的是她们在水中的倒影,但她们以为看到了全部。她们不知道,在她们的生活之外,有无数的生活分支都流经这里,所以沟通意味着我要不停地对我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进行不厌其烦地补充说明,否则谈话将很难进行下去。
后来很多时候我都放弃了。
我看到的不多,她们看到的也许比我还多,并且更为真实,所以我选择做一个好的倾听者。这样一来所有的矛盾都得到了解决。可是峡谷的天却更阴沉了。她们的倾诉会让你觉得白昼将阳光藏了起来。她们的头是昏的,大脑是涨的,语言是毫无逻辑可言的。她们只是单纯地诉说,也许这种情况下我只是她们随意抓住的救命稻草,以为终于可以将她们带离。但其实我自己尚无法将自己带离。
我们都带着伤痛走在路上,谁也成不了谁的慰藉。这时候我肯定了所有人走过的路——如果能重来一次,每个人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无法更改。
我从不相信命运,但我相信一个人固有的东西。人依靠这些说话、做事,在世间艰难地行走。每个人都充满了悲剧感,只是很多人尚未意识到而已。
但正因如此,这个世界才如此欣欣向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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