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起,一阵轻缓的琴声从山谷中悠悠的传来,相对于热闹的解释来说,这里可是京郊少有的宁静之地。清泉从山顶潺潺流下,形成了一条秀丽的瀑布,低端由于水经年累月的冲刷,形成了一口幽深的清潭。
潭边有棵古老的桃树,此时正值阳春三月,惠风和畅,桃花灼灼。树下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着一身白衣正抚着一把长琴,琴边的香炉里第二根青香已快燃尽。
指尖拨出的琴音,在旁人听来,欣然入耳,坦然舒畅,而在龙儿听来却有淡淡的忧伤。
琴音戛然而止,“每次来都那么鬼鬼祟祟,不怕被抓吗?”白衣女子抬手拿起一杯清茶,小抿一口。“哎呀,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着一袭红衣的女子从树上一跃而下,这么多的暗卫,竟都没有发现树上还藏着一个人。红衣女子走到石桌前,顺手拿起一杯茶一饮而尽,“清茗雨后,好茶”。“好茶是给朋友喝的”,白衣女子挥挥手,旁边的丫头便退下了。“还好你有朋友”红衣女子笑着放下茶杯说道,茶杯与石桌碰了一声轻响。
“怎么,柳伯父又逼你去相亲了?”白衣女子起身,手把着团扇,侧望远方。“哈哈哈哈,那也没有沐伯父盯的紧呀”红衣女子歪身坐下。
突然,不远处产来脚步声,好似是哪家的翩翩公子在走近,红衣女子一个转身又飞到桃树下的秋千上,笑道“花美,水美,人更美”。“去去去,你尽欺负我看不见是吧?”白衣女子转身面向红衣女子,眉下一条白绫随风飘逸。
只听见那男子脚步声俞近,白衣女子皱了皱眉头“翎儿,送,,”,“这么偏僻都能找到,定是沐伯父叫来的,你能随便打发”红衣女子打断了话,这边翎儿也停住了,看着主子。
男子走近,红衣女子眯着眼睛看过去,此人身穿宫廷御用青丝罗织品绸衫,腰系一枚青田白玉雕龙佩,脚蹬白底黑布靴,细看头上戴着镂空银冠,哎呀,沐大小姐又有麻烦了,想到这里,红衣女子便轻轻扬起了嘴角。
男子走进近,看向这两位前几天在京都打出名气的小姐,想必白衣哪那位便是琴艺无双,听声辩位的沐婉清吧。而另一位,应是辞官在家的护国将军之女,柳如龙吧。京都人说,此两女虽才名远播,却少有人提亲,怕是一般人家不敢高攀,官宦人家忌讳沐小姐失明的双目和柳小姐以一挑十威名,有此悍妻,京都哪位贵公子能招架得住,想到这里男子便对这两位名门小姐有些好奇。
“在下萧荻秋,没有打扰到两位姑娘的雅兴吧”男子微微欠身问道。“小女沐婉清,这是顽妹龙儿”两人都点头行礼。
“哦?是取自《诗经》‘清扬婉兮’中的婉清吗?”男子绕着潭案岸走近,“真是好名字”。
“是,公子也是好名字”婉清道。
一旁荡着秋千的龙儿郁闷了,心想怎么不问我名字?哎,算了吧,想到这里,龙儿摇摇头谁让我的名字难听呢,当初老爹盼望生个儿子跟他上战场,却不料我降世了。
婉清侧身让出,“公子,请坐”然后一挥手,翎儿便端上一壶热茶和几碟点心走过来,放在桌上。
“公子,这荒郊野外,小女的茶点粗陋,请不要见怪”沐婉清礼节性低头道。
“怎么会?”萧荻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沐姑娘的茶是清茗雨后吧,不过这味道比京都最有名的品茶坊更清新一些”。
“萧公子好品位,这茶的确是新采的清茗,之所以更爽口些,不过是这泡茶的水是用今早从山顶取下的第一股清泉”沐婉清走近又添了杯茶。
龙儿本想看一场好戏,却发现这两人只是很单纯的谈茶道,这是有多么无趣啊,纵身下了秋千,“我说,你们真的是知音难求呀,能顾虑一下旁人吗?”说完,便顺手那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我以为你更喜欢待在树上”婉清递上刚添的新茶,“哼,我又不是猴子”龙儿接过茶来一饮而尽。
旁边的萧公子听了这话也扬起了嘴角“这是柳小姐吧”。“哎呀,我扫了才子佳人的兴了”龙儿看向两人,放下茶杯挽着婉清的衣袖,靠近耳语道“算了,就让我一人孤独寂寞死吧”起身,向萧荻秋行礼道“公子,龙儿出门有些时辰了,该回了,先行告退了”说完变转身向谷外走去。
落日西斜,和煦的阳光打在古桃树上,在青苔散布的清潭里投下斑驳的日影,几条寸把长的鱼停在潭中。忽而,微风拂过,带起了波澜,游鱼俶尔远逝,自由的在潭中追逐。周围异常的宁静,只听得见溪流的潺潺声。
一片桃花从空中缓缓落下,一只纤纤玉手接住了这片即将随流水漂走的落花,这一幕让一旁的萧荻秋有些吃惊,一般人尚且不能保证一定接住这随风飘落的花瓣,一位双目失明的女子竟能做到。
“你说,到底是落花无情,还是流水无情呢?”沐婉清轻握着娇嫩的花瓣。
空气似静了一般,萧荻秋回过神来,起身徐步走向岸边,衣袂扫过草叶发出沙沙声“怕是人心最无情吧”,说完便侧望着这位在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的沐大小姐。
不远处的一棵长势茂盛树上,发出“咕咕”的响声,“快饿死龙儿了,沐大小姐”,在这了树枝下已然堆了小堆的鸡骨和干果壳。
只听耳边“嗖”的一声飞过,“谁”居然敢对我使用暗器,龙儿立即警惕起来,躲过了一枚银色的飞镖。“幸好幸好”正当龙儿庆幸时,突然,脚边传来“咯吱”一响,“靠”脚下的树枝立即断开,猝不及防就摔下去了。林子里不断传来“哎哟”声。
马车越行越远,不一会儿只见蚕豆大小,“主子,不等柳小姐吗?”翎儿把手中余下的一枚银镖放进暗格中。
马车飞奔,里面却十分平稳,沐婉清倚着车窗,没有立即作答。夕阳从窗外照进来,柔和的打在她柔美的脸上,是那么的素雅恬静,翎儿见没有回答,便欲退出去“以她的轻功,会在休市之前回去的”沐婉清解下眼上的白绫,接过递上的湿帕擦拭脸庞。
白皙的皮肤,柳叶似的弯眉,微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一张典型的南方闺阁碧玉貌,只可惜了这双从曾今灵动的眼。
护国将军府中一个黑影一晃而过,“吱呀”一声推开门,伸出一只沾满灰尘的鞋,一步,两步,“站住……”柳老将军端坐在厅堂的上方。
“……你老还没睡?”柳如龙一脸卖乖^ω^。“臭丫头,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柳将军压着嗓子道。“爹爹,千万别告诉娘”龙儿对着父亲撒娇。“放心吧,你娘睡着了,要不你能进来?”柳老将军得意道。“下次给爹带瓶青花酿来”龙儿仗义的答道。
“哦?瞒过我吗?”一位身着青色襦裙,只插着一枚银簪的发髻挽起声音严厉,一步步的走过来,“老规矩”说完也不看父女俩一眼便回了房。龙儿垂头丧气的走出去,“丫头,你先干着,爹劝劝”柳将军嘿嘿的跟上夫人。“唉,何时能挑完”龙儿无奈的拿起木桶。
不一会儿主屋内――“夫人,你让我进去呀”屋内传来敲门声,“呃,,,,爹,我连累你了”龙儿叹息道。
春天的清晨还有些寒意,东方露出鱼皮肚,浣衣婢经过后院看着满池子水叹气道“小姐又被罚了”。柳家有个供全府人浣洗的大池子,小姐犯错就会被罚去挑水,这以前是在军营里惩罚士兵的。
第二日,沐婉清便收到一封信,“小姐,是卫少使的信”翎儿递上,信封上只写了一个“卫”字“看来京都不太平……念”,随后她去了京都府衙。
“卫少使,沐小姐到”衙役报,“请进来”卫少使正在检查新送来的尸首。
沐婉清走进停尸房“有事吗,我不想多待”。卫少使实名卫长安,是邢事主司之女,擅验尸破案,按当朝律例,不该女子为官,但有些案件涉及宗族贵女,不好让男子验尸,加之自身也曾破获几起大案,所以朝廷也就封了少使给她方便行事。
“沐姐姐,你怎么想?”卫长安起身迎上去。“按你信中所述,好像所有线索都指向那位萧荻秋”沐婉清悠悠说道。
“死者是陆家二小姐,陆清月,年芳十五,今早由京郊的农夫报案,死亡时间是戌时至亥时,死者衣衫凌乱,但未受侵犯,额头有几处伤口并不致死,死亡原因主要是被人从后面勒死,生前没有挣扎迹象,应该是熟人作案”卫长安拿起一本册子“城卫记录在戌时闭门之后能进城的只有萧荻秋了,据萧荻秋所言,他昨日是去见你了”
“不错,昨日他的确来了鸣涧古谷了”沐婉清答,“不过,酉时便分开了”
“嗯,萧荻秋也说昨日返程时,遇到了流民劫道,有又损坏了马车,我们在路人和马车上得到了证实,但在马车的暗匣中找到了秀有“清”字的方帕,还有车板上被擦拭的血迹,而在陆姑娘的房中找到了关于思慕不得的诗,对象是萧荻秋,”
“可以萧公子的气力,并不需要用布,直接用手就行了”一旁的副使道。
“也许凶手是为了隐藏真相”卫长安走出停尸房,“这是半个月来第三起了,同样的作案手法,同样是未婚女子,同样都思念慕萧荻秋,前两次都因没有作案时间,所以不好盘查”。
“线索多而乱,但既然你已有了方向,就去查吧,任何案件源头很重要”沐婉清思索道。
京城女子奇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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