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五日,就是司徒朝华的五十大寿。
司徒家贵为京城四大家之一,家主司徒朝华过寿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京城,甚至不少来自中原各地的门派商帮都纷纷进京献上贺礼,而司徒朝华也打算在朱雀大街的醉仙楼设上大宴,以谢各位的祝寿之意。
兰烟正欲借此寿宴之机,混入席间献艺,趁机行刺司徒朝华。
传言司徒朝华喜好鼓吹胡乐,壮年时曾游历边塞,有感于当年经历,故钟情于琵琶羌笛。兰烟长于西域,自小善歌能舞,琵琶奏艺不下京城女乐,献艺之事应是十拿九稳。
不过,司徒朝华生性谨慎,即便寿宴之上,也必然戒备森严,寻常暗器兵刃自然难以带入。这面琵琶是她托西域最好的工匠所造,里头设有一处暗格和九枚银针,正因机关精巧,所以只有她才知晓开关所在,旁人自然察觉不了。
若是毒针被他躲过,那该如何……兰烟心中暗念,脑海里闪过方子绪躲过银针的瞬间,“虽说司徒朝华少时人称‘玉剑风流’,但他已隐退多年,世人亦不知他功力深浅……”
“一个人嘀咕些啥呢?”
身后倏然有人问道,兰烟浑身一颤,猛然回头。
“兰姑娘,正巧呀。”方子绪微笑着朝她打招呼,脚边却躺了几具尸体。
兰烟面对这一情形,一脸怔然,不知作何反应,不禁脱口一句:
“你……你要杀我么?”
方子绪僵住了笑脸,瞅了瞅脚边的“尸体”,豁然笑道:“哈哈,兰姑娘误会了,这几个歹人方才想袭击你,被我打晕罢了。”
兰烟看着他,一手扣在琵琶的机关上:“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子绪看她被吓得不轻,不禁苦笑,于是转身从一具“尸体”的手中抽出一条湿巾:“喏,这上头浸了蒙汗药,若是没我在,姑娘怕是早被抬到哪座青楼了。”
兰烟看着他手里的湿巾,木然许久,十几年的人生让她早已不再相信任何人,如今面前的少年却让她感受到一股许久不曾有过的暖意,如同春寒后和煦的春风。
“一个姑娘家夜半独行总不安全,”方子绪扬手把湿巾盖在那人脸上,甩去手上的湿润,“就算你有暗器,也不好随意杀人。”
“要你管?”兰烟依然不改天生的嘴硬,也不道一声谢,“看来公子你不光擅长偷盗,也暗诣尾随呢,小女子当真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方子绪全然不当讥讽,欣然接受,“若是让姑娘受辱蒙尘,在下才惭愧难当呢。”
兰烟心头蓦觉一暖,冷笑道:“嘴倒挺会说。”
“前处有处酒家,姑娘若不弃,不如与我小酌几杯,”方子绪颔首邀道,“恰逢十五圆月,若是不痛饮几杯,太过无趣。”
“也可。”兰烟微微含笑,却仍绷着一身冷傲,大方地从他身前走过。
是夜,十五月圆,万家通明,宛若天间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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