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否超越他自己的经验呢?
如果能,那么他所凭借的东西又是什么呢?这个东西跟他的经验有无关联?如果有关联,那么所谓的超越又从何而来呢?当然,质变由量变而来,质变是通过量变的积累而达到的一种质的飞跃。
不过,是否存在着一种非经验的实在或者理念,这种实在或理念是在意识到自身的局限之后将一种突破的试图转化为实际的行为或者思想的升华?也就是说,上述所说的那个东西跟他的经验没有关联,只是这个人敏感作为他自己的存在受到某种限制,并且在他认为合理的想象中他觉得可以通过一些变动或者把握一种变动的能力,能够使他有所进步,让他生命的空间得以拓展,让他人生的视野愈加宽阔。这是一种现实的可能,抑或仅仅是他个人的臆想呢?
一个人随着他逐渐的成长,受他周围环境的影响(受教育的经历、家庭成长、国家意识形态、时代背景等),形成其独有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建立起他的自信,有一套做人处事的原则,生活工作,结交朋友。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经历和人生。这种独特性从何而来呢?他确定他是他自己的根据是什么?不会是他在那里长大的城市或者乡村,不会是他所在的家庭和国家的环境如何,也不会是他所在时代的生活怎样。是他的记忆造就了他自己,让他与众不同。许多文学体裁对“失忆”这个话题进行了探讨,其意义也正在于此。
经验有主动和被动之分。比如我坐在电脑前写日志,现在我感觉口渴,马上就要起身倒水喝,或者这时有人敲门,我得起身去开门,或者我想起某件要办的事情,必须出趟门。那么我出门以后的所见所闻,跟事实上我依然坐在电脑前敲打键盘,对两者的选择的主动权掌握在我的手里。我可能觉得起身倒水有点麻烦,因为比较懒,于是宁愿渴着,等写完以后再去喝水;敲门声可能来自邻居家,开始是我听错了;我可能认为那件要办的事情不需要赶着办,等哪天外出顺便就能解决;或者,情况刚好相反。选择权都在我。这就是主动的经验。被动的经验指的是那些你无法决定的事情,比如你出生的家庭和国家,你的母语,你所受的国家意识形态的影响,这些都是你不能选择的,事实只能是如此。
不过,有一点,我对自己这种认为经验有主动和被动之分的看法并不坚持,因为我忽然意识到,到底什么是我的选择呢?如果我是个还不懂事的小孩,那么对于敲门声就算是自家的也可能置之不理,我会认为那跟我没有关系。这是显而易见的。而我所谓的被动,像国家意识形态,这种抽象的东西,又有几人在其日常生活中对此有所体会呢?如果我注定要做一辈子农民,一生理所当然地缚身于土地上,没有受过教育,没有读过书,在我的脑海中根本就不会出现如今我所论述的这些内容,那么主动和被动又从何说起呢?
很混乱。我似乎又找不到一种适合自己表述的语言了。这两天,我一直困惑于人的经验之外如何可能的问题。我遇见了一些不想再遇见的事情,这些事情引起了我不快的回忆。于是我就在想,能否通过理性的方法对此提出一种解决的办法。这种办法必须让我在再次发生类似事情的时候,能够获得一种好像初次面对一样的心态,至少这种事情不会具有总能我想起什么的性质。这种描述会让人自然而然想到“淡忘”这个词。
在人们的通常经验中,也确实如此:只有淡忘才能拥有如此灵妙的玄机。其实,这不是我的本意。淡忘不是真正地忘却,我所理解的淡忘实际上是一种人的自我麻痹。麻木不管是出于无知还是不愿,都不是我所理想的。我说了,现在找不到一种准确表达自己的语言。所以,这些已经写下的东西看上去凌乱不堪,如同梦呓。这种状态我很熟悉,我也明白其中的原因。我对自己的文字失去了信心。我不确定它能否将我所想内容表述清晰,不确定是否准确抓住了那些稍纵即逝的思想,不确定的这种表述是否必要。就像有些时候,我不知道是该说话还是不说话。假如你明明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将如同风般消逝,也只有你一个人能理解你所说的内容是什么,那么你是选择说,还是选择不说呢?
你可能会问,如果不说又怎能知道别人是否会懂。是啊,我也很疑惑,为什么在受此诘问的驱使后我事实上选择了说,我偏偏又觉得没有说的必要呢?我是否过于陷入主观的自我了?
我时常在迷惑,自己是否在受一种精神的苦役。在我意识到自己是自愿受思想的逼迫而生活的越来越单调时,这种觉醒没能让我从中解脱反而使得情况发生了变本加厉的更改。我想问,一直以来,我所强调的人必须经历一种自我的觉醒,这种想法是否只是我一己的偏执,而我发疯一般地阅读,只不过是想寻求前人智慧的支援,以此对偏执的疑惑进行反驳而将我从思想的挣扎中解救呢?不得不承认,这有很大可能性,甚至我现在就可以确信,事实确实如此。不过,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我也避免了就此沦陷的厄运,否则可以想象我将生活于噩梦当中,无法自拔。
在我感到矛盾时,我有一种深切的不确定感。我,由我的经验所决定,而如今我在想象经验之外的世界,并且还要对其产生一种确定感。我怀疑,即便是我找到了一种确定感,但是反观这种确定事实上又只是存在于我的想象中。那么,我的确定又有几分可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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