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张老道百岁寿宴,江湖上所谓的其他五大名门正派,名为祝寿,实则要逼问张翠山谢逊下落,顺带着询问龙门镖局一案孰是孰非。
张三丰一生未娶,视七位弟子如同亲儿。三弟子俞岱岩被废,本来修身养性的他,见此状况,一度心神大乱。此刻见五弟子回来,自是欣喜不已。
张翠山文武双全,悟性极高,最像自己。张三丰希望这位弟子能传其衣钵,将武当发扬光大。
他将翠山喊到一边,说:“我儿你听好了,武当不惹事,但也不怕事!若真有事,就一起解决事!百年武当,什么样的阵势没有见过,你不必放于心上”?
翠山听了,心下感动,道:“师父,弟子虽离别数载,功夫却也没有闲着,我倒是想会一会当今世上的好手,现如今到了什么程度了”。
说罢没多久,张翠山问了俞岱岩的住处,连忙跑去拜见。他拉着三哥的手,又哭又笑。俞岱岩本是江湖一流好手,但被废之后,性情大变,神经脆弱不堪,见到五弟哭了,也是悲从中来。
俞岱岩道:好,好,回来便好!一家人团聚,比什么都让人欢喜。
他凝望殷素素一眼,楞了楞神,眼睛一闭后,脑海中有了算计:“罢了罢了,只要五弟一家过的好便是,自己这残疾之症是好不了啦!何苦毁了他一家子的恩义。”
张翠山见俞岱岩脸色阴晴不定,要问明缘由,俞岱岩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初次见弟妹,没什么礼物相赠,做哥哥的,有些难为情了”!
翠山听他这么说,不疑有他,便请俞岱岩指点殷素素武艺,俞岱岩推辞不肯,道:“身子骨多年不曾动弹,连脑袋也迟钝了,一身武艺,此刻忘的是一干二净,五弟切莫笑话”。
见俞岱岩这么说了,张翠山也不好多说,喊来其他弟兄,试着演练了一番武当七截阵。这套组合阵法,早年间张老道也传其精髓,师兄弟们早已烂熟于心,此刻见老五回来,自是精神亢奋。六兄弟心意相通,不一会便磨合的纯熟无比。
几位师兄弟刚出门,就听见少林空智口出狂言。只因他练就了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十一门绝技,乃少林寺罕见的天才弟子,自认为武艺已不在张老道之下。
空智为了显摆,拍的一掌,击在身前的木桌之上,喀喇一响,那桌子四腿齐断,桌面木片纷飞,登时粉碎,这一掌实是威力惊人。他大声喝道:“久闻张真人武功源出少林。武林中言道,张真人功夫青出于蓝,我们仰慕已久,却不知此说是否言过其实。今日我们便在天下英雄之前,斗胆请张真人不吝赐教。”
宋远桥等人见空智如此嚣张蛮横,当即表示,由他武当派六兄弟代师父出战,无论对方来多少人,他们只以六人对敌,对方不算吃亏。
说罢摆出真武七截阵出来。
少林三空正要喊所有人一拥而上,张三丰却站出来,哈哈大笑,道了声:好说,好说!
宋远桥待听恩师示下,张三丰道:我的武艺与少林渊源颇深。这三位少林僧人,是为师的晚辈,既然他们虚心求教,武当也不能驳了人家面子。你们六人在一边站定,眼睛且不要眨。特别是远桥,一定要瞧清楚为师的身法,好传与其他弟子。
宋远桥待要再说,见师父态度坚决,便退下了。但想到恩师时隔多年,能再给自己机会亲眼目睹他老人家的风姿,不免心里激动。其他几位师弟,也是极兴奋。
翠山走到宋远桥旁边,道:大哥,此事因我而起,却让师父出手,我心难安。
宋远桥微微一笑,回答说:五弟,武当是你的家!有人到咱家堵门,你觉得做兄弟的,能咽下这口气么?今日就算师父不出手,兄弟们接了这场子,也足以应对天下任何困难。
空智耳力甚好,听到宋远桥的话,大怒道:狂妄!稍后我教训了老道,便教你等好看。
空性、空闻与空智站定,摆出阵法,眼睛望着张三丰。
张三丰自恃身份,站立不动,道:三位神僧请先出招。
三人也不客气,摆出品字形方阵,使出金刚伏魔阵的阵法来。不一会,厅上众人感受到空气三股气流,来回窜动,逐渐形成攻防兼备的一股气流出来。
僧袍舒展开来,无风自动,众人见了,啧啧称奇,暗道:久闻天下功夫出少林,如今见了果然如此。这三僧内力浑厚无比,挑出一人出来,当世恐怕已罕逢敌手,如今三人联手,老道偌大年纪,修为再高,体力必有所缺,可怜一代传奇人物,今日危矣!
各派弟子内力稍弱的,渐渐承受不住,连忙退出大厅,何太冲、静玄师太、崆峒派关能等好手,在一旁站定,作壁上观。
三僧念了佛号,打起精神,上来就使出平生绝学。
一路是空闻,宝相庄严,食指拇指一捏,作拈花状,隔空向张三丰打去,是为远攻。
另一路是空性,使将出少林龙爪手出来,这是天下一等的擒拿手法,空性对战以来,从未失手,是为近战。
最后一路空智,不远不近站着,眨眼睛使出五种不同绝学,向张三丰攻去。
张三丰面不改色,双足微分,不丁不八一站,全身放松。
众人见张三丰不用内力,甚至都没有用出防守动作,以为他见今日不能幸免,主动放弃了抵抗。峨眉派有弟子不忍,闭上双眼,不忍看这血腥一幕。
有细心者,特意观摩了宋远桥等人脸上颜色,但见其神态自若,仿佛是别人的师父在打斗一般。于是暗暗摇头,叹息道:可叹武当自诩为名门正派,谁知竟如此凉薄!见自己师父有了危险,那武当几位弟子,居然如无事人一般。
他们哪里知道,张三丰武艺大成之后,在江湖上再无对手。如今其同等级别或敌或友者,皆已化作尘土矣。几位弟子虽强,却没有一人有把握在师父面前走上一招。
张翠山见恩师时隔多年,仍然威风凛凛,心中欢喜不尽,眼中泪已在眼眶打转。此刻大敌当前,他强忍住心中想法,凝视恩师站姿,颇觉大有深意。张三丰虽然不动,但其起手式亮出,似有千个万个后招蓄势待发,绵绵不绝。
说时迟那时快,空性爆喝一声,双手探出,使出一招“拿云式”,这一招虚实结合、攻守兼备,江湖不知多少好手败在他这一招之下,他身法齐快,眨眼睛便到张三丰三尺之处。
与此同时,空闻连续往张老道要穴弹了六下,虽是六招,此刻却是使出了平生功力。
没等众人拍手叫好,张三丰终于动了。他左手为阴,右手为阳,一招拿住空性手腕,轻轻一拉、一推,空性惨叫一声,跌出门去,原来他胳膊已经脱臼,被老道衣袖拂过之后,身上几处要穴被封,此刻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有好手上前解穴,发现空性体内,几股内力窜动,自己根本无能为力,颇为尴尬。
再看空闻,射出拈花指法后待要再使,没想到张三丰伸出手持半圆状,又是一拉、一推,那内力经过这么一转,从不同方向朝着空闻攻去。只听噗噗几声,点到空闻身上。原来这兜兜转转之际,那指法已被张三丰添上了十三种暗劲,可怜空闻运气毕生功力躲避,最终仍被定住,失去了行动之力。
空智本有小觑之心,不屑与二位师兄弟联手,此刻见张老道顷刻间制服他二人,心下骇然,运气十分功力,向张三丰拍去。
张三丰仍旧未出那站立的一尺之地,空智见有机可乘,一掌击到老道小腹。不曾想掌力刚碰到那老道身上,却发现手掌完全不受力,似打在了空气上一般。
空智亡魂皆冒,连忙后退,此刻却已晚了,手掌竟然不听使唤,从老道身上挪不开了。
张三丰内力激荡,绵绵无尽,虽只出半招,空智竟已支撑不住,腿脚酸软,膝盖一弯,跪了下去。
此时,张三丰仍旧面带微笑,道:“孺子可教,你既已知错,今日我也不为难你!贵我两派本是一家,当和睦相处才是,你起身吧”。
空智涨红了脸,跪在那一动不动,面如土灰,自语道:“你让我起来,却不给给我解穴么”?正想着,只觉得一股内力隔空传来,其穴位自解。空智大惊失色,未曾想张老道百年功力,居然实力如此惊世骇俗,这番真是受教了。
此后空智回到少林,心性大变,闭门苦读数载,终成一代高僧。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张三丰环顾四周,只见其他人全拜了下去,又不少人高喊:久闻张真人武艺独步天下,今日一见,便是立即死了,也足慰平生!不知武当之后可还招收门徒?
峨嵋派第四代大弟子静虚师太此时面带微笑,拿出临行前灭绝师太精心装备的生辰礼物,双手捧着,道:恩师一直记挂张真人身体,特命我等备上薄礼,恭祝真人福寿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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