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疯狂黔桂万里行的最后一站来到了阳朔,原本以为不需要攻略的地方竟然一房难求,其实这也在意料之中,连我这样春节从不出远门的都在外面晃荡了,其他人可想而知了。
整个阳朔就像个庙会节场,灯红酒绿,人山人海,一行人象无头苍蝇四处瞎逛,跑遍了所有的犄角旮旯,也没有找到落脚处,连贵的离谱的乡村民宿也没有好好的一间,大家一合计,只能绕到临近的乡镇碰碰运气。
深夜十一点多,来到阳朔南边的福利镇,让人崩溃的是,也没有房间,需要现铺而且黑,进退两难的时候,同来找房的隔壁县的驴友建议,干脆跟他们回去,提前找朋友帮我们定好房间。大伙儿丝毫没有犹豫,几辆车摸黑赶往几十公里以外的以前从未知晓今后大概也不会去的恭城县。
到达恭城已是凌晨,县城里依然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从驴友口中得知,当地很多人都在广东打工安了家,到了春节才会举家回来,也只有这个时候最为闹忙,到了宾馆前台,见到不少人失望离开,我们暗自庆幸,终于能安安稳稳睡个好觉了。
因为见识了隔夜的阳朔,大家还是早早地起了身,正如我们静静地来,我们又雾色苍茫中离开了恭城,除了驴友的热心肠,没有留下任何的印象。
避开了阳朔的嘈杂,我们直接来到中茬的兴坪码头,从这里上溯至杨堤码头,是漓江最美的肉段,20元背景、九马画山、黄瀑倒影、八仙过海、鲤鱼挂壁等精华部分都在这里。
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船在水中游,人在画里走,这大概是很多人心目中的桂林模样,但我们已经无法效仿古人,一叶扁舟独览山水美景,也很少有人能静下心来,优哉游哉,大多是匆匆过客,到此一游。
我的第一次阳朔之行就是如此,恰逢雨季,乘的又是高大上的游船,江水湍急,顺流而下,一日千里,除了田间危峰兀立、岸边怪石嶙峋外,哪有什么“群峰倒影山浮水,无山无水不入神”的赶脚。
再次来到阳朔又逢旅游旺季,岸上是闹哄哄的人群,水里是首尾相接的长龙,所谓的竹筏都是机动的船,此起彼伏的呱噪声,让人索然寡味,游兴大失,最后来到 “小漓江”之称的遇龙河,乘上真正的竹筏,过了把桂林山水的瘾。
因为有了前两次的境遇,我独自离开了人群,避开了喧嚣,选择了最最原始、最最简单、最最直接的方式,沿着弯弯曲曲的河水,踩着吱吱作响的碎石子,一高一低地享受属于一个人的漓江山水。
由于是枯水期的缘故,漓江水道只剩下了中间狭长的一条,对开的机船有时需要错开单行,最浅的地方,还会听到船底与水底石头的摩擦声,仿佛是漓江水不堪重负的呻吟,让人莫名的愧疚。
丰水期看人头,枯水期看石头。裸露的河床上多的是砂砾和鹅卵石,偶尔有些泥沙,也很结实,并不妨碍通行,甚至可以径直走到水边,掬一捧漓江水洗去仆仆风尘,洗尽铅华流年。
俯首皆是奇珍异石,一块块都是漓江山水的缩影,更是时间长河的见证,但终究是貌不惊人的铺垫。我一直在九马画山前徘徊,希冀一枚奇石、一次偶遇、一个故事,最后都似打出的水漂,淹没在了茫茫江水中。
与漓江同行,和山水作伴,“峰倒碧波盈,漓江暮霭青,兴坪山似画,阳朔水如晶”“九马丹青画,一江烟雨琴”“水岸衔阶转,风条出柳斜,轻舆临太液,湛露酌流霞”“别意猿鸟外,天寒桂水长”,各种诗情画意扑面而来,“不愿做神仙,愿做桂林人”,大概不过如此。
不知不觉一行十余里,除了偶尔歇息的飞鸟,大有万径人踪灭的感觉,转弯处突然出现一位摆摊的橘农,热心地招呼我停下来歇歇,因为匆忙身上没有一分钱,大妈仍然让我带上几个路上吃,一下子让我想起了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桃花源人,恍然如隔世。
来到漓江,流连山水,各有各的途径,各有各的视角,各有各的兴趣,各有各的态度,或成群结队,或三五成行,大概少有我这样的孤独行者,也很难遇见一位同道中人。
这样的行走,可以静静欣赏,不必在乎导游的牵强附会;这样的行走,可以随心所欲,不必在乎同行的感同身受;这样的行走,可以埋头前行,不必在乎错过的良辰美景。
出来玩其实不必讲究程式,乘车、坐船、爬山、走路,无非是方式的不同,人多有人多的欢乐,人少有人少的情趣,也不必在意景点的多寡,风光的优劣,关键在于人和看风景的心情。
真如扎西拉姆·多多的诗中所言的,你见与不见、念与不念、爱与不爱、走与不走,那些景就在那里,只有住进心里,才能默然相爱,寂静欢喜。
一个人独辟蹊径,并不是我行走的常态,更多的喜欢和家人朋友、志同道合者一起,哪怕是饭后的散步、简单的郊游,抑或是艰难的攀登、长途的跋涉,很多时候风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起看风景的人。
当然,即使是最最亲密的人,我们依然是特立独行的个体,或许我们的精神世界存在很多相通的地方,能够共担风雨,共享美景,但每个人都有自己朝圣的方向,都在孤独地寻找自己的一方净土,别的一切都是沿路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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