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无根,在水面上漂浮着,当风吹来,随着波浪儿飘向未知的远方......
一
天逐渐黑了,校园的林荫道上,路灯大多都被树荫给遮住了,只有在那些间隙里,一些些昏暗的光亮穿插了出来,在路上留下一片斑驳的影子。远处,一个人匆匆忙忙跑来,因为老师下课晚了,连晚饭都来不及吃,就急赶着去工作了。他叫洪晔,是一个家庭两名孩子的老师,也是一名大三学生,身高一米七八,五官端正,年年都是学院里的三好学生。
在这个拼爹拼妈拼后台的年代,洪晔除了自己,没人可拼。他农村户口,除了一亩三分地,家里的值钱的东西就剩下一台破旧的电视机。也是因为,种地带来的的收入实在太少,父母在他5岁那年把他带入了城市,靠着一门做建筑的手艺早起晚归,含辛茹苦供他上学。也是知道如果将来考不上大学,只能日晒雨淋,做着脏累的活,就像他的父辈一样。所以,很小的时候,在他心中就有一个梦想,一定要上大学!
18岁那年,洪晔经历了三件影响他一辈子的事情:
1、作为成年礼物,生日那天,父母买了一个他想吃却从来没吃过的蛋糕送给他,即便是蛋糕店里不加任何水果和装饰的那种,即便只是在蛋糕上面简单的涂了一层奶油,但是蛋糕上“生日快乐”四个字刻在了他的心里,一辈子!
2、在那个盛夏,经历了彷徨与不安,伴随着急躁与忧虑,他终于等到了北方一所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3、在收到通知书的第二天,他最好的朋友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家教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因为这份家教的待遇很高,相对应的,路程也有点远,他要比平时多花两个小时。洪晔有一个习惯,每晚睡觉前,他都要登陆www.mps.gov.cn、www.daguainet.com等网站看看,尽管一次次看到的都是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洪晔仍然抱有希望,万一她回来了呢?
二
随着法治社会的推进工作越来越好,中国的犯罪看起来似乎少了很多,但仍有些地方,聚集着一大批的打工者、拾荒者、地痞、流氓以及昼伏夜出的纹身小混混,这里是大城市中的新生代“贫民窟”。这些人拿着整个城市最低的工资,穿着地摊的廉价衣服,抽着最便宜的烟,睡在桥洞里,公园里以及开发深圳就建造了的农民房里。他们喝着酒,叼着烟,纹着身,说着脏话,大半夜里鬼哭狼嚎似的在KTV里、酒吧里唱歌,丝毫不顾及周围的人是否已经熟睡,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们是一个人,一个有社会价值的人,他们靠着这些吸引那些同样吼叫的异性们,向他们展示自己的阳刚或者温柔。他们大多数都是年轻人,吊、酷、炫是他们的精神追求。
其实这些人当中,有很多是很可爱的,他们追求前卫,无所畏惧,爱恨决绝,敢做敢当,他们的坦荡大方,相比起很多政要和高管虚伪得做作,洪晔反而更喜欢他们一些。这些人当中,有一个人叫做乔楚。 乔楚不算是洪晔的朋友,准确的说,他们是网友的网友。他们共同的网友叫做“掉渣楠”。
18岁那年,洪晔的好朋友张萍失踪了,失踪之前她在QQ上和这个叫做“掉渣楠”的网友有过一段对话:
......
掉渣楠:美女,今晚约么?
浮萍:不约,今晚有帅哥陪了!!
掉渣楠:我擦,是哪个煞笔,有我帅?
浮萍:你才是傻逼,我家哥哥儒雅稳重,我和他写过好多的信,他在信里和我聊了好多的事情,从三皇治世,五帝定伦的神话,到封建王朝的帝王将相,新中国成立的秘史到宇宙的起源和发展,他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解,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他!
掉渣楠:现在谁还看这玩意啊?不是个书呆子就是个傻逼屌丝...
掉渣楠:和我约吧,我们可以一起研讨一下《黄帝内经》?
浮萍:《黄帝内经》,什么鬼?
掉渣楠:阴阳调和“坏笑”“坏笑”“坏笑”
浮萍:流氓!!!
......
从那次以后,浮萍的头像就一直没有亮起过。那一年,她才17岁,失踪报案后,警察找到了这段对话,认为张萍的语言行为比较放浪,有可能是和这个“哥哥”私奔了,在找寻几次无果后,将这起失踪案件报到网上备案就不管不顾了。张萍的父母当然觉得事情蹊跷,多次上公安局讨要调查结果,一开始警局里里外外还客客气气的,次数多了,警察不耐烦了,公安局某个领导发话了:中国失踪人口这么多,你女儿还不知道是跟那个男的跑了呢,公安局哪有那么多的警力吃饱了撑的来帮你找女儿啊?
乔楚是掉渣楠的“网友”,网名叫做“纯白色o耳钉”,和这个名字一样,乔楚的两个耳朵上都钉了白色的耳钉,自以为感觉很叼、很酷。洪晔来深圳是为了找他的,之前他们并不相识。
乔楚在网上说,之前有看到有一个登录信息说:张萍,女25岁左右,被一个人贩子拐卖至西北,由于一次特大拐卖犯罪活动案的侦破,张萍和几十个被拐卖的妇女被解救。张萍长期被关押殴打、强奸,后又卖至一西北农民,以价格三万元成交。农民的两个儿子轮流做她丈夫,一星期轮换,一年后,张萍儿子出世,却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孩子出生后六个月,警方端了人贩子的老巢,救出了她们。然而,张萍因为长期的虐待、轮奸,精神出现问题,人格已经分裂,她有时是孩子的妈妈,温顺、懦弱,有时就变成了歇斯底里的自虐狂,拿粗绳套住自己的头部,勒到自己手没劲的时候,才让它因重力垂下来;拿剪刀在手臂上、胸口上一刀一刀的划,她边划边说,怎么不痛啊,划烂了,你们就不会捆着我了;全身裸体坐在滚烫的水里,皮肤被热水烫的红肿起泡了,嘴里却自言自语道我身上好脏,我要洗洗!
这个信息和洪晔的好朋友张萍的信息很相似!
张萍失踪案很快得到侦破,消息传到了乔楚那。在乔楚撒马特的外表下,他是公安部打拐爱心义工,公安局特别表彰的“爱心模范”,洪晔赶到了深圳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直接进了收容所,见到了张萍,这是一张枯黄干燥的脸,25岁的年纪,看上去却有50岁,头发干枯,一个江南花季少女被黄土高坡吹成了“黄脸婆”,涂防晒霜的纤纤玉手,此刻伤痕累累,满目刀疤,手腕处的捆绑印依稀可见,平坦的小腹因为生了孩子,也微微挺起,她穿着小破衫,还缝着几个补丁,这个时候的她一双无辜的眼睛盯着在场的所有人,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孩子,她的眼中流露出的恐惧让人动容,洪晔的眼泪不自主的就滑过脸庞,掉在了地上,叮的一声。
三
洪晔回到了学校,这个女孩虽然和张萍的个人信息很像,但她不是洪晔要找的张萍。
她只是千万被拐卖的受害妇女之一,洪晔很同情她,却做不了什么。洪晔和许许多多隐匿在另外一个世界的网友一样,在键盘上口诛笔伐,义正言辞的提议枪毙人贩子,列举一系列的理由,却很少会有人会登录中国失踪人口网、中国打拐网去看一看,很少会有人会去关注爱心协会、义工协会举办的被拐妇女儿童救助的帖子,大家参与讨论的是“XX又上不了头条”“XX和XX一整晚在一起,推测已经恋爱同居了”“XX吸毒、XX嫖娼、XX出轨”等等,这些事情很多都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而且压根跟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关系,也许就是头条事件的本人都不会像我们这么关注,我们又瞎操个什么闲心?
大四了。洪晔即将毕业,每每这个时段都是校园事故高发段。
XX失恋了,一个人去了北京,却发现肚里有了孩子,和男友正在打官司处理。XX和XX恋爱,因为双方家里原因,两个人偷偷去了上海,不到半年,就分道扬镳。XX的LV包丢了,那可是“叔叔”送的,几万块呢,在和“叔叔”待了一晚上后,第二天,包包奇怪的“找”回来了。XX卖淫的的事情曝光了,在毕业的前夕,一个同学A不再顾及,将事情抖了出来,在上万个同学的见证下,她从宿舍楼跳下了...
警方介入了,排除了他杀可能,只是对那个爆料的同学A作出了经济处罚,自杀女孩的父母拿到了赔偿,也就不了了之,学校和双方的家长都愿意息事宁人,达成了和解。本文的作者未学过法律学,不知道A的做法应该承担多少法律责任,但我觉得双方能够和解,多多少少都有看在钱的面子上!
此事已了。然而不久后,警方的再次介入,让校园又一次炸开了锅,某同学失踪了。因为这位同学家里的背景,警方不得不重视起来! 一个老警察说,天下没有破不了的案,就看警察愿意花多大的力气去查!因为人无完人,没有一个人在犯案后能够清除所有罪证,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是这个道理!
办案的细节,与本文无关,洪晔所了解的也很有限,所以此间经过可略去。但是因为这个案子的影响力,中央政府下达了秘密文件,一时间风起云涌,全国开启了一股打拐的浪潮。也因为这个事情,全国打拐事业突飞猛进,各地市县政府热情积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各地破获了无数妇女儿童拐卖事件,单就一个市,就有300来起。
一个个案的侦破,顺带着破获了无数的串案。不得不提到的是,一个政府重视的案子,在特定的时间段,几乎可以全部完成。 言归正传,随着各地打拐事业的蓬勃发展,张萍的事情取得了一些进展。有一位爱心人士发了一张张萍照片,经过辨认,洪晔几乎可以认定。根据这条线索给出的所在地,张萍很有可能被卖进了罗家村。
四
得到消息的洪晔,立马赶往了罗家村。
罗家村位于中国西部地区的一个贫困县里,全村大部分人都姓罗,算起来几乎都是同族宗亲。村子里的男人几乎都是光棍,因为贫困,没人愿意嫁进来,在张罗了几次之后,就连媒婆都嫌这个地方晦气。而村子里的女子基本上都嫁了出去,所以整个村里边的大部分人都是市县评定的贫苦户,他们一边靠种着庄稼生活,一边等待着政府的扶贫金,即便是这样,一年到头也得不了几个钱,养活自己都还算勉强,能娶上媳妇在那算是一个能人了。
当然,这个村子里正经娶的媳妇几乎没有,六成以上的媳妇基本上是靠抢的,或者买的!抢的是指路边的一些智障女人,这些人在外碰到,就会连哄带骗带至村里,而后就算是自家媳妇了。买的就是靠钱了,辛辛苦苦干大半辈子攒下来的几万块钱,给到人贩子手里换到一个老婆。他们深知老婆来的不容易,也深知这些女人随时会偷偷跑出去,因此整个村里的人非常齐心,无论何时,进村的唯一通道总会有几个人漫不经心的坐着闲聊。
在这些被拐卖的女子当中,一部分人因为习惯了殴打、侮辱,进而会更加变本加厉地参与殴打和侮辱新被拐卖的的女装,假设某家的“媳妇”逃跑了,这些人已经精神抑郁的女人会第一时间内通知各家各户将逃跑的人抓了回来。当然,她们的忠心会换来村里人感激的眼神,也许这代表着他们逐渐认同你是村里的一员,也许这代表着你将不用带着手链脚铐,可以参与土地里干活了,也许这代表着你在这个村里“自由”了,也许她们已经从内心认同了这种强制,压根就没想过要走出这个村子了...
洪晔经过一天一夜的火车,又熬上半天的汽车,在徒步走了差不多10公里后,终于站在了罗家村的村口!
他拿着张萍的照片问了几个村子里的人,因为听不懂方言,连比带划,村子里的人都显得莫名的紧张。他们有一些简短对话!
洪晔:你认识照片的这个人吗?
村民A:不认识
村民B:你找她干什么?我不认识她!
洪晔:可是我获得了确切消息,她到了你们这。她叫张萍,今年21岁,四年前失踪的时候,17岁,就穿着这身衣服!麻烦你再仔细看看!
村民C一把抢过洪晔的照片撕了,推开了洪晔,说:我们不认识这个人,你走不走,我们这不欢迎你。
本能的,洪晔觉得这个村子里一定藏着张萍,他对这村子大喊到:张萍~~~
隐约间,洪晔似乎听到了张萍的回应,但随之而来的是村民们愤怒的声音。
“草你娘的,你来这叫唤啥,俺们村子没有张萍这个人,你快点走,听到没有,不然俺弄死你。”
“还他娘叫,俺打死你!”
“还真他娘的犟诶,俺让你叫,让你叫。。。”
......
洪晔被打得不省人事,最后被扔出了村子。昏迷前,他依稀听到,你他娘的再敢来,俺弄死你!
洪晔在镇上的医院躺了一个星期,医生给做了检查,基本上是皮外伤,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洪晔在床上的这几天想了很多,他知道靠自己一个人去救人,压根就进不了村。于是他第一反应就是报警!接警的是一名中年警察,脸色蜡黄,皮肤干枯,肚子微微隆起。警局里,对于这位陌生的访客,明显的充满着一种排斥。在大致梳理了案情之后,警察开始记录。
问:你有证据吗?
洪晔说没有。
“没有证据,你报什么案啊,万一弄错了,村子里那些人惹麻烦了,不好处理啊!”
“可是我听到她的回应了,她在回应我,一定是的。”
“也许是你听错了。”
“不会听错的,一定是的。”
“那行,今天你先休息一下,晚上我过去看一下,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第二天一早,洪晔在几个警察的陪同下,再次来到罗家村,村民的眼睛充满了仇视。在洪晔看来,警方要是不在的话,这些村民会把他打死!
警察带领洪晔搜寻了几家有嫌疑的房子,之后基本上全村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着。那个大肚子警察说,你认错人了,洪晔说,不会的,她一定被藏起来了!
其中一个村民尤其变得愤怒,一拳打在洪晔的眼眶。紧接着村民开始起哄,所有村民围住了洪晔,一步一步地将洪晔推出了村外,直到洪晔已经离开了好久,耳旁依稀听到的声音,似乎仍在感受着村民的愤怒:滚、滚...
洪晔身上的钱基本上已经花光了,而且警察已经放弃了。但洪晔还想做最后一次尝试,他在镇上的一个网吧把情况传到了网上,同时向乔楚求救!
自古以来,邪不压正!
洪晔的求救信很快得到了回复,一个叫“小小天使”的爱心公益组织安排义工张莱来到了罗家村。张莱分析道:这里的人文化较低,群起伤人,政府多半也是批评教育。直接进村救人基本上不可能,首先安全不能保证,而且也不知道张萍的藏身之所。需要一个人先去打听一下,张萍是否真的就在罗家村,如果在的话,张萍在哪里?这里的人已经非常排斥你了,我建议,明天我进村去打探一下,再做商议!
这个计划获得了洪晔的认同,第二天张莱带着一些生活用品进了罗家村进行兜售。计划中,考虑到村子女人较少,他将记住每一个女人的样貌,再与张萍照片进行对比。一路走来,到了村子最深处,张莱仍旧一无所获。这是最后一户人家了,家里是一对夫妻,条件在村子里还算不错,夫妻俩都上过初中,是当地的文化人。张莱在销售中,近乎无意地提起了中央打拐的声势。这户主人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引起了张莱的注意,在几乎是免费赠送一瓶洗发水的条件下,女主人偷偷地说,有一个女孩,20来岁,四年前进的村子,好像是被卖过来的。通过女主人的指认,在一个角落的茅屋里,张莱见到了张萍!
张莱打听到的消息无疑振奋人心,可是怎么救人依旧是一件麻烦的事。在经过商议以后,公益协会在县公安局、乡镇府门口进行舆论申讨,并在网上发布了事情经过,舆论声势很快传到了省市领导,公安局长拍板:务必救出张萍!
五
洪晔是张萍的邻居,他们相差一岁,很小的时候,洪晔就说,长大后,我娶你做老婆好不好?张萍笑呵呵的说好啊,我要做洪晔哥哥老婆了! 他们一起长大,双方家长都以为他们是好朋友,从来不禁止他们交往,洪晔经常去串门。直到洪晔18岁,洪晔高三,张萍高二,他们在一个学校,因为一些原因,他们之前出现了一些绯闻,有说他们是表兄妹的,又说他们不是兄妹,他们是恋爱了。他们的老师还就此告诫过他们,早恋害人害己!为此,张萍有一段时间不曾理会洪晔,洪晔因为高三了的缘故,也不曾搭理她。那几天,洪晔第一次没有和她一起回家。
张萍在网上认识了一些网友,有一个叫“昏沉”的人进入了她的视线,他们一起谈论小说、谈论最近的八卦,也可一起探讨文学,从《红楼梦》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甚至三皇五帝远古神话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个男人让她感到好奇,他了解的东西怎么那么多?在多次探讨之后,她提出了见面的要求,那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张萍在去见“昏沉”之前,她在QQ上调戏了一下“掉渣楠”,这也成为后面她私奔的一个理由。然而,令张萍没想到的是这次见面竟然是这一整个噩梦的开始。
洪晔在联系不到张萍的时候,他整个人瞬间蒙了,他天真地以为张萍只是出去走走,第二天仍然会出现在那条路上和他说说笑笑,一连三天,没有消息,他和张萍的父母去了警察局。警察做了备案,接下来一个月没有消息,张萍父母天天往警察局施压,直到局里一领导没好气地说:你女儿还不知道跟谁跑了,公安局哪有那么多的警力帮你找啊?张萍的母亲当时就气晕了过去,住进了医院,她的父亲也旧病复发,躺在了床上。洪晔陪着他们,和她父母坦白:我从初三那年开始,我就不再把萍当妹妹了,我每天都渴望见到她,喜欢看她笑,喜欢看她耍小性子,几年来,我每天早晚护送她回家,一定要亲自送到,我才放心,可是我没想到,就那几天没送,就出了事了。这件事情怪我,我向您二老保证,我一定找回萍萍,不管什么时候,哪怕是一辈子!
张萍被找到了,在看到洪晔的时候,张萍没有哭、没有笑,只是盯着看,四年时间,改变了太多东西!
好半天,张萍才扑到洪晔怀里,哭得撕心裂肺。许久,等到她平复下来后,张萍向我们讲述了她的四年:
张萍去见“昏沉”的时候,他们约在了一个咖啡馆,有点小资,有点浪漫,“昏沉”先到了,坐在那品着一杯蓝山,咖啡没有加糖,有点苦,“昏沉”细细地抿着,那个姿势很帅!
张萍过去打招呼说:你好,我是浮萍。那人微笑了一下,说:沉昏,很高兴认识你。礼节性的握手,张萍的脸莫名的红了,他的手好滑好冰,好舒服!这是恋爱的感觉吗,她想!张萍没有向洪晔细说他们的谈话内容,但是不难想象,那一晚的沉昏俘获了一个少女的心。接下来的事情,出乎了张萍的意料,她本以为这个绅士会牵着她的手送她回家,然后来一个久久的离别之吻。然而这个绅士却突然变成了恶魔,在一条小路上把她装上了送往西北的列车。
经过一两天的挣扎,张萍到了罗家村,她亲耳听到,外面人贩子拍卖的声音:我这小侄女,还是个处,三万起价,价高者得!旁边有人起哄的,说要先看看人,验验货才行。蒙着眼的张萍被抬到了桌上,被一双双粗糙的手扒下了裤子,掰开生殖器仔细检查,临了还不忘在胸部和大腿摸了一下。女人贩子笑着打趣说,我家侄女干净着呢,你还趁机揩油啦啊!
验明正身后,很快开始了竞价,三万、四万、五万,一个近五十岁的男子,以十几年的积蓄5万3千块,买下了张萍。无法想像,一个50岁的老男人和一个17岁的女孩拜堂成亲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张萍被迫下跪拜天地、拜父母、拜夫妻,亲友还笑着起哄,按住张萍的头,一个老男人亲了亲她,严重的旱烟味道,呛得张萍想吐。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张萍就被送往了洞房。那是一间破旧的小屋,房间里简单地放着一床发霉的被子,一张起网了的蚊帐,破旧的门上贴着手剪喜字。简单晚宴过后,新郎官到了。张萍缱绻着躲在墙角,房屋周围站满了的亲友仍在喝酒,同时也是监视。
老男人一步步靠近,张萍已经预料到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她苦苦哀求说,叔叔,你放了我吧!我还是个学生,我要上学的!
仿佛这句叔叔惹恼了这个老男人,他猛地扑了过去,撕扯她身上的衣服,亲吻她的全身,浓重的口臭和劣质旱烟的味道弥漫着整个屋子。可以想象,一双干枯如树皮的手在一个光滑Q弹的乳房上游走,老汉身上的皮肤甚至划伤了张萍的身子。终于,老汉进入了,一声惨叫换来了亲友们的讪笑...
在世界很多地方,女性是没有权力的,她们只是男性排泄的宣泄物、是传宗接代的生产物,他们和牛羊一样,是可以买卖的,很多男人更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买了你,你就是我的了,你要替我生娃,你要替我暖被,必要的时候,你要替我献给村长或者更高的领导。这一晚,老汉折腾好久,早晨看着床上的滴血,满足的笑了,他说,今后俺是你男人,你要叫我老公晓得不?
第一天,张萍被锁在了房内,手脚上镣,早上送了玉米粥,中午送来了硬玉米,晚上还是硬玉米,只是这次加了一个鸡蛋。
第三天,张萍将镣铐挂在柱子上,准备自杀,在吊上去的时候,被外面的人发现,救了下来,没人会注意到,那个救人的在抱着她的时候,在她的胸部上捏了几下。
第十天,由于有过自杀行为,张萍周围从不缺人,白天有人看守,晚上老汉的性欲需要得到宣泄,一连十天,不知疲倦。
一转眼,过去了半年,洪晔去北方上学了,他利用空闲时间赚取学费、生活费,年末还攒了几百块,他得到一个消息,江浙那边好像有个女的是被拐卖的,他带着几百块上路,边打工边找人,经确认,这个人不是张萍。第二个学期,他更加努力的挣钱,几乎一个人做着三个人的事,同学讥笑他说,想钱想疯了吧!一个对他有意思的女同学,在他的兜里偷偷地塞下了2000元,并附有一张纸条,你那么累,我心疼!没有署名,洪晔把钱交到了失物招领处!这个学期,他去了四川,依旧没有消息。就这样四年,洪晔忙碌学习和挣钱,晚上只睡四个小时。有朋友说,他这四年起码挣到了5万以上,还去了10几个城市旅游了,他听了,只是笑笑。如果不是那个政要的女儿出了事情,在全国掀起了一股打怪风潮,洪晔也许会继续5年,10年?
冥冥中自有定数,洪晔说!
话说张萍这边,被囚禁了一年,暗无天日,他想过上吊,上不去她想过服毒,没有毒药;想自杀,没有刀具和尖锐物品,她每天只是盯着进村的路口,是否渴望着有一天,她的洪晔哥哥会来解救她。她等了一年,没有等来洪晔,却等来了村长,一个60多岁的老头。村长通过恐吓加利诱,唆使老罗让自己干干张萍,经过一系列的谈判,300块加一块地换了张萍一个晚上使用权。
那天老罗自己在门外守着,村长进去了,张萍被拖上了床,整个节奏张萍毫无反应,也许她心已经死了。
接下来是那个大肚警察,他说他上面有人。
再接下来,是各种领导都来尝尝鲜,他们还未尝过大城市里面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张萍心如止水,也许她会逐渐习惯这种口臭的味道,习惯旱烟的刺激。有一天,她对老罗说,烟借我抽一下,那种自制的旱烟,很呛,很浓,很多初吸烟者都受不了,更何况从未抽过烟的张萍。当烟进入肺部的时候,张萍感觉快要窒息了,她突然渴望自己死了,于是她爱上了这种北方爷们抽的旱烟。为此,她获得了一定的自由,可以在村子里闲逛,但还不能玩手机,不能出这个村子。
六
我叫沉昏,毕业于一所名牌大学,毕业后也有稳定的工作,今天,警察来到我家中,我知道我犯下的罪该偿还了!
那一年,我大二,她和我同届,我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隐隐间,我觉得我们之间有点意思,我向她表白,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依旧在一起聊天吃饭,若即若离的关系,揪着我的心。几天后,我去银饰店选了一对戒指,在那个浪漫的情人坡上,周围聚集了很多人,我单膝跪地,当众向她表白,她收下了我的戒指,却没有戴在手上,只是淡淡地说,起来吧,丢不丢人啊!
此后,我们依旧聊天吃饭,关系也没得到任何确定,她不会和我显得很亲密,也不会离得很远。她拒绝老公老婆这种校园流行的称谓,她说好俗气。突然有一天,她说我这手机好破了,都不敢用,真是丢人。我把她说的话暗暗记在心里,将每个月的生活费分成了四分,一份自己用,一份给她买零食,一份生活用品,一份攒着给她买手机。就这样攒了一学期,我向朋友借了一点钱,高高兴兴地给她买了一个手机,她显得非常开心,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这绝对是对我们感情的接受,我还未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她就接着电话走开了,我分明看到的是一个新手机,市面上最新款,比我买的要好很多,手机上面的名字是CV,那是我们年级公认的高富帅。
几天的挣扎,我们找了个地方谈了谈,她和我保证会和CV就此罢手,从此作为路人,那时我对他的爱是多么的热烈,我相信她的承诺,直到我看到在她的寝室里,他们不停的翻滚,那种呻吟的声音刺激着我的耳膜,我觉得我的耳朵快聋了。之后,她向我解释。我从未如此地恶心一个人,不是身体,而是灵魂,我突然发现我有多么的傻逼,炽热的爱转化为无尽的厌恶。她对我说,她喜欢我对她的好,也喜欢CV给她挥霍的感觉,她不知道取舍。
我送她的那个手机,是我一个学期攒下来的,她并没有用。私下里,她对朋友说,那个破手机一点都不配我高贵的气质,也只有垃圾才会用。只是“垃圾”依然在她的手里,她没有还我,而我却要还同学的借款。
刀疤是我偶然在酒吧认识的一个酒友,一次酒后,我向他诉说了我的事情,他当即表示包在他身上,我说别弄出事啊,他说没事。
一个星期后,他给我5000块,差不多是我买的手机的价值2倍。他和我说,他把她卖了。他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女人,所以他把她卖进了窑子!
这是我第一次参与贩人,我的心里非常忐忑,然而几天后,并没有事情发生,警察也并没有真刀真枪的查,刀疤说他上面有人。于是,我参与第二次了。他们让我假装斯文的大学生,伪造了一些豪华游艇和国外贵族交际活动照片,去吸引那些年轻女人和少妇,他们说,愿意出来的都是爱慕虚荣的女人,卖掉他们是替广大男性同胞除害。张萍是我吸引过来的第5个人,也是最后一个。
她是那么年轻,那么的信任自己,我能够感觉到张萍对我绝不仅仅是金钱和权势的诱惑,有可能是一个少女的崇拜和爱慕,每一个少女都幻想着一个英雄。 在张萍的心中,英雄是“昏沉”,也就是我----沉昏。
干掉这一票后,我决定洗手不干了,刀疤找上了我,言语间动起了手,刀疤扬言要砍死我。我相信刀疤是做的出来,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在争执间,我先把他杀了,藏在后院里,没有人知道。一晃过去四年,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刀疤在我耳边说:我要报仇。四年,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七
洪晔把张萍接到了家里,张萍临走前都没有回头看一眼罗家村的“家”,尽管那里有她的老公和孩子。
那天晚上,洪晔给她洗澡,细细地擦拭她的身体,张萍没有任何的反应。送她到房间里,洪晔睡在客厅。那个晚上,张萍说:洪晔哥哥,你要了我吧!她扑上了洪晔,一股浓烈的口臭和劣质的旱烟味道,令人觉得反胃,洪晔突然别过了头,没有说话。张萍似乎意识到什么,步履蹒跚回到了卧室,关上了门。他们都没有睡着!
张萍的父母希望洪晔能够娶了张萍,他俩老表示,家里所有东西都是洪晔的,他们和洪晔说,你爱了她那么久,找了她那么久,现在找回来了啊,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是的,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之前的愿望,不就是找回萍萍,然后光明正大的表白求婚,然后娶她吗?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张萍父母和他聊天的那个晚上,小学妹Q找到了洪晔,他们聊了很多,也喝了很多。也许是因为酒精的原因,也许是想放纵,他们聊的话题越来越开放,越来越不着边际。洪晔问她,三围多少,还是处吗?她说试试不就知道了。
洪晔没有回家,张萍一个人待在房里,突然她有一种强烈的空虚和孤寂,她在想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还有谁来解救我吗?心底里传来一种声音,不如死了吧,不如死了吧!
洪晔最终还是选择了小学妹Q,他们结婚的那天,收到了一个信封,里面是一个房产转让证明。
后记:
张萍篇:我站在这个楼顶上,俯视着一切,在这个世界里,还有什么是我值得留恋的呢?我的父母?洪晔哥哥?沉昏?还是老罗头以及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没有了,我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也许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方式,我轻轻的跃下,回想起了:
“萍萍,快快长大,长高哦!”
“我娶你做老婆好不好?”
“沉昏,很高兴认识你!”
“俺是你男人,你要叫我老公!”
“城里女人就是水灵,比俺家那母老虎强多了!”
“洪晔哥哥,你要了我吧!”
...
沉昏篇:
站在这个监狱里,我多么地渴望自由,我不希望每天被呼来喝去,不希望每天吃着残羹剩饭,不希望每天睡觉前响起的“我要报仇”的声音,我每天都在忏悔,向佛祖,向观世音菩萨,向所有大罗神仙忏悔,我已经知道我错了,真的错了!
给我判的是无期,政府对我说:努力改造,争取减刑。我几乎每天都自虐式地劳动,一个是因为我要赎罪,另外也是因为白天的劳动,可以让我暂时忘却这世间的纷争与烦忧。但是,晚上来临时,在那空荡荡的房间里,似乎总有一个人在我耳边轻轻地叫着我的名字,“沉昏!沉昏!”。
这样的生活,我知道,会一直持续,也许会持续到我死了的那一天。
心若不安,灵魂何处安放?
洪晔篇:
我真的爱萍萍吗?
我的爱并不是爱,已经变成了一种执念!
我的爱停留在我的记忆上,我能够为她守候10年,找她4年。
当执念真正解开的那一刻,我心里一阵恍惚,之后却如明镜般清晰,这不是我的爱。
那晚,萍萍站在我的面前,她说让我要她。她的眼里仅有的那一点点自尊,我是看到的,可是当我下意识地偏过头去,她似乎瞬间解脱了,默默地转过了身,回到了房间。
我没有因为她的索要而去委屈地满足她的需要,我有情,但从来都不是个情圣。
性本来就不是感情的一种寄托!
性只是感情的一种诉求!
小学妹Q篇:
在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洪晔心里装着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使命。他是那么疯狂地赚钱,我以为他是穷疯了。所以,我曾偷偷地给他钱。他把钱还给了失物招领处,我提议给他一些不要的物品,除了偶尔必要的物品,他都捐给了经过的那些山区。暑假,我偷偷地跟着他去了他的老家,了解了他的故事,我一定有办法打动他。
我开始关注张萍,关注公安发布打拐的信息,联系家里的背景帮忙寻找,偶然地,我有了张萍的消息。
我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洪晔?
后来,我想通了,这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不解开,别人永远走不进来,我联系人帮助他救出了张萍。看到她的一瞬间,我被震惊到了,这哪是照片上青春阳光的女孩,这是一个起码40岁以上的大妈,因为长年不刷牙,又吸烟,牙齿上污垢起了很厚一层,身上的皮肤也干枯了,长年不洗澡,身上起了很厚的椿泥,头发蓬松,面无表情。将心比心,我想她应该需要洪晔的照顾吧!
我亲眼看到洪晔将她领回了家,给她洗澡,他是那么地细致,好像是在出土一件珍贵文物,用丝巾细细的擦,一层一层的污垢弄脏了水,洪晔又给她换了一盆,如此反复,直至洪晔把她抱上了床。
我以为,洪晔会跟着上去的,心里竟然有些泛酸,但是洪晔没有,甚至没有任何举动。我就知道,洪晔心里是厌恶她的,没有一个男人会选择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的,尽管这不是她自愿的。
我是有机会的,我想,于是我制造了偶遇,极力的挑逗,那一晚上,他在发泄,我也在发泄。他发泄他的怒火,我发泄我的醋意,早晨他看着那些血滴,对我说,我会负责的。我说,好,我等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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