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立冬之后,天气竟突然热起来,叫人捉摸不透。自从我们分别之后天就一直凉下去,叶子一点点枯掉,风一日比一日凛冽,今日真是出了奇,重新回到二十度。分手时我们见到的结满金粒的桂树,一星期后就过了花期,金粒都堆在地上,被踩成黯淡的灰色。
我的生活仍然是无聊,不知现在她过的怎么样,学校里全是熟悉的场景,无论走到哪里,都仿佛还有她旋转的身影和轻快的笑声。我还清晰地记得去年十月我第一次鼓起勇气邀请她去吃饭,买汽水时买了一罐橙色芬达,她惊异地说:“竟然有饮料叫芬兰的!”——竟然还真有人从小到大没喝过芬达。于是我开玩笑时,就叫她芬兰姑娘。
我的芬兰傻姑娘呀就是这样好奇这样天真地被丢到了外面的世界,每天总要惊讶很多遍。她的辅导员很喜欢她,几乎当作自己的孩子了,这种亲和力我就全然不具有,我是一定会让自己同别人的关系变得冷冰冰不尴不尬的,比如她的辅导员就不喜欢我,看见我们牵手就要朝我皱眉头。
冬天学校里下起小雪,毛线帽和围巾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我把她眼睛捂上推到操场:“你瞧,我们到赫尔辛基啦!”她还要认真的反问:“为什么不到瑞典去呢?”
那些当然都是很好的地方,但都是我们去不了的。假如把北风当铃声,把地铁当驯鹿,晚霞当极光,铺了薄薄的雪当冰原,呆矮的教学楼当精致的小房子,赫尔辛基确然就在眼前;我们经年累月地活着,也只是靠想象来慰藉,爬行动物已开始它们漫长的冬眠,人也能睡这么久该多好,做一个不间断的梦,在其中所经历的,可以比一生还要长。
我们的赫尔辛基很快就融化了。春风来的时候,已没有它分毫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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